第103節討南宮
夜晚彌漫著涼意，殘月曳著餘輝遠遠地向西斜墜，青銅的燭盤裏已流盡了蠟淚。
夜色深沉催動著更鼓頻傳，輕塵吸引了露水，露水清潔了地麵，狹小幽靜的曲坊月色朦朧昏暗，青竹圍紮而成的欄杆燈光透過了窗簾，驚醒一簾幽夢。
而縣衙內，則是一片旖旎風光。鼓樂齊鳴，曼妙舞女玲瓏水袖，裙擺碎綻，流蘇搖曳，眾將領和曼陀看的入了迷，隻有梁宴苴和南宮心不在焉。
遊韶今日不適，進城之前突發高燒，現在仍未退去，莫名其妙地生病了讓梁宴苴異常憂心。而南宮，心思一直擱在曼陀身上，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隻因，今早替她梳好頭，她十分滿意南宮的手藝，在他唇瓣輕輕吻了一下。南宮隻覺得一股燥熱從心底直直蓬到臉上，登時火燒火燎般尷尬，心卻亂了節奏。
一陣叫好，一個舞女做出一個火辣的動作。曼陀跟著起哄，在眾人中聲音最為尖銳。梁宴苴煩躁地看了她一眼。她總是這樣無憂無慮，健健康康的，不比遊韶那般羸弱。
“南宮，哪個女子最好看？”曼陀左瞅瞅右瞅瞅，都挑花了眼。因為梁宴苴今早說過，在眾舞女裏，曼陀可以選一個為伴。這樣就有人伺候她穿衣吃飯。曼陀想，為什麼那麼多的仕女不要，非得送她一個舞女呢？
“最右邊的那個。”南宮看了半晌，指給曼陀看。曼陀趕緊轉眼，發現那女子並還算出眾，就是眉眼間有些憂鬱，身形太過於瘦弱。
她不想自己的侍女跟林妹妹似的，沒等她伺候自己，自己就得給她請大夫抓藥。
“那個不好！我想要個強壯一點的，她太瘦。”南宮誠心地替她出主意，總不能隨便就拂了人家的麵子，曼陀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個借口。
“這群女子都瘦弱。”南宮笑了起來。
“南宮，要不，我跟爺討了你，咱倆一起過吧。你伺候我。”曼陀一直把南宮當女人一樣看待，況且他梳頭的手藝很好。曼陀的頭發已經長得很長了，慢慢地垂到了腰間。她從小就沒有留給這麼長的頭發，自己不會打理，而且她的發質較硬，曼陀總是紮了半天，然後全部散落開來。
“跟我過…”南宮突然心頭一動，半晌答不出話來。
“好不好？南宮，我會疼你的。”她見南宮不說話，以為他很為難，立馬撒嬌道。怎麼不可以？婺軒就是在伺候遊韶。
其實，婺軒隻是保護著遊韶。沒有哪個女人會像她一樣，讓一個男子伺候穿衣梳頭。至少遊韶不會，她是大家閨秀，女子之德，爛熟於心。不像曼陀，根本不在乎這些凡塵俗規。
南宮突然苦笑一下，拿起桌上的半杯酒，一飲而下：“曼妃說笑了。”
“才沒有！我是真心的哦。南宮，你不是嫌棄我吧？”曼陀鼓起腮幫子，拿話激他，相處來將近三個月，曼陀漸漸發現，南宮還是對自己挺好的。至少她的激將法對他會有用的。
“沒有，隻是…”果然，南宮一聽曼陀道出嫌棄二字，急忙地阻止她。想起越是靠近，越是沉淪，南宮有點後怕。他剛剛才下定了決心，以後要離她遠點，盡量少和她接觸，她卻來了這麼一招。
南宮招架不住。原本，梁宴苴身邊的人，都不喜歡曼陀，覺得她太過於水性楊花，無羞無掩。大家都瞧不起她。南宮心腸較軟，可憐她，才沒事的時候跟她處處，逗逗悶子。卻不成想，慢慢失了心，再也拉不回來。
“南宮，你是不是怕爺會舍不得？沒事的，我是爺的人，我的人也是爺的人，爺並不損失什麼的。隻是，以後我是你的直係主子。”曼陀高興地笑起來。她總是很張狂，開心的時候笑得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南宮心頭一暖：“什麼是直係？”
“南宮，我不是百度的現場版，別什麼都問我。你自己理解啦。”她拿起筷子吃菜，心頭愉悅。
南宮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反駁她。隻要她開心，不就什麼都好麼？
南宮想，自己的擔憂有點多餘。就算她想要他做伴，梁宴苴不會同意的。少了他，梁宴苴就等於少了一隻右臂。曼陀還沒有重要到讓梁宴苴甘心自斷右臂。
若是遊韶，倒有可能。
那群舞女，最後分給了所有的將領們，度過一夜春宵。曼陀想，這不是就慰安婦的古代版麼？幸好她沒有挑一個，那群將領會恨死她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從京都出來，三個多月了，血氣方剛的男人們，是多麼艱難地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