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聲,落寞之色盡顯眼底,他隨即又說到,“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知將來時局又是如何,我們這些棋子該何去何從。”
或許是隨波逐流,又或許很快就會淹沒在這驚濤駭浪之中,連殘肢骨骸都遺留不下。
輕歎出聲,他仰頭看了看這偌大的樹林,輕聲說到,“你能一直留在這裏也是不錯的,至少這裏比外邊清靜,你也能得享安寧,不必再掙紮於浮世之中。這裏雖不是絕美之地,可林中鬆柏無數,一年長青,蔥鬱之境不正是你所喜歡的。”
眉眼間閃過一抹羨慕之色,他緩緩站起身來淡淡的道,“我也該走了,他日若是還能來此地,定會再來看你。壇中的酒是為你所留,若他年或隔世,你還能記起我這麼個人,不妨也為我帶一壇美酒過來,我們不醉不休。”
邁著沉穩得步子,他沿著崎嶇的小路漸行漸遠,連頭也不曾回。剛才還停留在墳頭枝前的小鳥也俯身離去,空空的墳前唯有那壇還未喝完的桃花釀和耀眼無比的項鏈。酒香縈繞,卻留不住該走的人,枉剩下一抹孤影。
孤寂的人依舊孤寂,孤寂的墳墓也是那般,如天上那黯淡的月光,即便周邊有再多的星辰也是枉然。
細雨依舊未停,偶爾幾滴雨水落下,打濕了那平放在墓碑頂上的項鏈。天色越來越暗,風穿林而過,吹動著那高高的樹枝,沙沙作響。遠處,一身黑衣的人再次披上蓑衣,拾起鬥笠,蓋住那一身冷漠氣息,大步流星一般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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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出了城門,車軲轆碾過平坦的官道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三輛寬敞的馬車中隻有兩輛裏坐著人,最後的一輛則是一些必備的東西,六個車夫都是楚家尚未離開的仆人,也是早就跟隨楚飛的心腹,一行人就這樣大大方方的離開京都,倒是沒有半分被迫離開的窘迫。
楚雲裳已經被點了睡穴,與林天炎一輛車,喬凝心則和楚雲絕一起,芸香早就被她送出了京都妥善安排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坐在軟軟的褥子上,喬凝心伸手掀開簾子看著外邊,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到,“竟然下雨了。”這幾日一直都是豔陽天,這場春雨倒是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抬眼看了看外邊,楚雲絕抿唇一笑,“是啊,都好幾天沒下雨了。”說完這句,他便不再多說什麼,兩人自出發就一直沉默著,似是都有些話難以問出口。
無趣的放下簾子,喬凝心將身體移了移,靠近楚雲絕後伸手在他臉上輕輕的掐了一下,故作輕鬆的說到,“怎麼了?好像我欠你多少錢似的。”
其實她很清楚,楚雲絕是在擔心喬家的事情,對她剛才的舉動肯定也不是很讚同。不過她這樣做也有她的打算,此時若不撇開那些,恐怕連京城都走不出,更別說遠離景龍。雖說那塊牌子也未必能保他們周全,但至少能給他們點時間,一切就看誰的速度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