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條條交錯的,看不到盡頭的弄堂,是最能代表這個城市文化特征的古典建築。
春天的時候,迎春花長長的枝條總是試探著探入窗戶。夏天的時候,會有穿著背心的男人們坐在弄堂裏搖扇子下象棋。秋天的時候,暖色的梧桐葉會飄地滿地來不及打掃。冬天的時候,椅子架著一條條厚厚的雪白棉花毯被放到陽光下。
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城市大概就應該是這樣的。
在高樓林立的中心地帶以及繁華熱鬧的商區逐個建立起來的如今,他也會覺得有些遺憾。上海分明就是他的故鄉,可自己的全部童年居然都不是在那些弄堂裏度過的。
曾有一個從這樣弄堂裏走出來的男人和一個日本女人結了婚。他們在香港生下了第一個兒子。這個孩子在香港念完了小學,之後在母親的故鄉大阪待了一年,隨後又在加拿大念了中學,之後再次回到日本。這些都因為父親奔波工作的緣故。
而二十二歲,終有機會來到上海,操著一口帶著些香港腔的普通話。
但他喜歡這裏的老房子,喜歡紅瓦灰牆的小閣樓,喜歡調零的法式梧桐,喜歡這裏人說話時偏快的語速和吳儂軟語特有的語調。
他想找一條舊街,然後在這條街上開一家自己的花店,一直都想,即便這理想聽起來幼稚可笑。
他說,他要留在這裏。
尋根上海。
……
……
他有一個奇怪而拗口的名字。看到這個名字的人裏,十有八九都會念錯。
不僅如此,他還有著一身的爛脾氣。
作為一個上海男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理想中所謂的和顏悅色,溫柔體貼。
作為一名著名醫院的急診室醫生,一張冰冷冷沒有溫度的臉和毫無起伏冷淡的說話方式也足以讓病人感到心慌緊張。
和他相熟的幾個急診室醫生常說,他是急診室的一包急救大冰袋:盛夏裏可以祛暑、急救時足以冷敷。
雖然話少脾氣臭,但看病的技術卻是出了名的一等一,鮮有年輕醫生可以像他那樣熟練。
他是個嚴謹的守時派,因此他的生活規律卻無趣。
除了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吃飯、看電視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活動。下班之後,偶爾也會和幾個要好的同事泡吧,喝點小酒。除此之外,有時也獨自去泡吧,隻不過,去的是G吧。
沒錯,他就是個G。
之前有過一個男友,但最終因為個性的矛盾分手。至今都沒有再找,因為沒有合適的。其實,是沒有人能夠忍受他那個冰山脾氣。
偶爾出去419。但不知是不是因為輕微潔癖的關係,向來都習慣在外麵開房,絕不會把人帶回家。
……
……
在事情發生之前,人們都不會知曉後麵是一場怎樣的戲。就宛若閱讀是一本書,在翻開它之前,你不會猜到它的結局。
有一種說法是:如果你先讀了一個悲劇的結局再回頭看早先的故事,你會覺得非常哀傷。因為彼時,故事裏的兩個人還不知道他們攜手努力追逐著的盡頭,其實是一個死胡同。
而然生活不同。
在知曉結局的前的哪怕一秒鍾,你也有一線機會去改變原先的這個結局。
一次擁抱、一個諾言,都可能將悲劇化作喜劇;而一個謊言、一次錯過,也足以將一個原本圓滿的結局打成碎片。
因此,你不會知道。
就如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竟會相遇。
……
……
小拆,你知道日語裏所說的金曜日,指的是哪一天嗎?
那你知道它對我而言,有著怎樣的意義嗎?
小拆,小拆。
金曜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