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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愛就是一個人吃飯沒有兩個人吃飯有趣。隻要我們能在一起,你總會慢慢變得喜歡我。‖

幾個盤子而已,曾柝居然可以仔仔細細地刷上五遍。

嘉禕倚在廚房門邊,站得腳都酸了,那人居然還專心致誌地洗著盤子。

手裏閑著沒事,嘉禕拉開冰箱速凍櫃的拉門,整個人蹲在冰箱前找食物。

“哇,吃的還不少嘛,”伸手拿過一盒酸奶,“小拆,喝你一罐酸奶喔。”

曾柝扭頭過來看他,整個人像隻懶惰的貓,坐在冰箱前拆著酸奶包裝。

“你餓了?”不是剛吃了飯的麼。

“不是啊,隻是沒事做而已。你好慢。”他小孩子似的瞥了瞥曾柝,垂著眼睛擰酸奶蓋子。

一邊喝還不忘一邊和曾柝說話。

他看著還放在原處的白色瓷杯,問道:“喂小拆,我送你的杯子你怎麼不放好,擺在這裏搞不好又要被我打碎了。”

“那就扔了啊。”男人說話的聲音聽不出是個什麼語氣。

嘉禕哼哼著,“這可是送你的禮物啊,哪能說扔掉就扔掉?”

忿忿地往嘴裏灌小瓶的酸奶,沒一會就見了底。看到底層冰箱裏還有沒有拆開的切片麵包和小盒的黃油,毫不客氣地抓過來吃。

曾柝把洗幹淨的盤子統統放進烘幹殺菌機裏,伸出腿踢了踢嘉禕的腳丫,“起來。”

“喔,好啦?”嘉禕嘴裏還叼著一片麵包,從地上站起來。

曾柝冷冷看了他一眼,指著他嘴裏的麵包,“麵包屑別給我掉到地板上。”

“哦哦哦。”嘉禕放下手裏的黃油,轉而護著嘴裏的麵包,屁顛屁顛被曾柝往客廳裏趕。耳邊像是聽到曾柝的一句嘀咕:“吃那麼多又不長肉,浪費。”

“小拆你說什麼?”

“沒什麼。”男人若無其事,心裏卻是在說:我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樣子,真是拖社會主義的後腿。

嘉禕坐在沙發上,又啃完了一片麵包。電視上播放的自然科學節目他無心理睬,隻專注地舔了舔手指上的黃油。那動作看上去天真得不得了,曾柝愣了半天,“嘖”了一聲道:“洗手去。”

聽到廚房裏的烘幹機“叮”的一聲響,曾柝將幹淨了的盤子小心地拿出來,放進碗櫃裏。眼睛掃到灶台上那個隻拆了一半的禮物:白色的瓷杯微微地露出來,看上去嶄新卻又熟悉。

他沒有去碰,隻是仍由它裝在盒子裏,被擺放在灶台上。

重新回到沙發上,兩個人一起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電視,嘉禕居然就緊張起來。他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拆,男人似乎很平靜,和平日裏沉默起來的起來別無二致。

起初,他想多磨一會,看看小拆會不會說些什麼。可是,他始終隻是麵無表情的盯著電視屏幕。想到之前的那個周五的種種、想起剛才林吉吉電話裏的話,嘉禕沒有意識到自己紅了耳朵。憋了一會兒,終於受不了這窘迫的尷尬,正要開口,聽到男人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傅嘉禕。”

“啊?”他慌神地抬起頭。

男人每次都直截了當,連名帶姓地喊他。

“在想什麼?”耳朵紅成這樣。

“……沒,沒。”嘉禕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動作才算自然,一想到自己暗地裏的想法,唯恐被他一眼看穿,“……那什麼,我是在想時間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啊……”呸呸呸!說出來才後悔,我不是想回去了!

曾柝看了一眼客廳牆上的掛鍾,“喔,好。”

嘉禕歪著頭看向別處,嘟囔著嘴,心想:你答應得倒是勤快!

什麼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什麼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現在倒是真的明白了。狠狠心站起來,套上外套,卻看到曾柝關了電視,也將風衣披上。

“……你要去哪?”

“送你。”

“誒你別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外麵又冷,我自己回去就……”

“廢話別多。”

“……”

送到樓下,又送到路口,替他打了空車,隨後跟著他鑽進了車裏。

“小拆?”嘉禕被冷風沒吹多久的鼻子紅紅的,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曾柝。

男人沒有表情,半個下巴被風衣的高領擋去,“什麼。”

“你怎麼……?”

“不是說了送你麼。”

“……”還以為你隻把我送到樓下。

“怎麼,不想回去了?”曾柝咳了一聲,“那去店麵看看。”

“……好啊!”嘉禕在昏暗的光線下笑了起來,順溜地給師傅報了地址,出租車就駛了起來。

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天空是不眠夜。

出租車在空曠的高架路上飛速行駛,所有的光景都在迅速地倒退著。嘉禕眼睛裏都是光,亮亮地望向外麵。

他不看也知道小拆現在的表情,就和平時裏的一樣,冷冷的。

但是,依舊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