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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在熱鍋中被反複翻炒的栗子,想象著替你把它們一個一個剝出來。以後你再看到糖炒栗子的時候,心裏就會想著我念著我了。你會知道,那香甜的味道是種多麼好美的記憶。‖
曾柝泡了一杯熱茶,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差不多到點了。
透過醫院二樓過道邊的大片透明玻璃窗可以明顯感覺到冬天短暫的白晝。不到六點,天幕就早早的暗了下來。
喝上兩口茶,正欲回辦公室收拾一下,就看到鄭易則一襲白衣從走廊那頭急急地走過來。
“下麵剛送進來一批,看症狀好像很嚴重,可能是急性中毒。”
曾柝沒想什麼,端著杯子快步向辦公室走,“馬上下去。”
四十多人,均有嘔吐腹瀉跡象,有的甚至高燒到40度,被懷疑是群體急性食物中毒。
大概是因了這家企業的知名度,急診室外已有消息靈通的記者圍堵。
公司食堂的衛生工作沒有做好,還波及至恰好在餐廳用餐的個別員工子女,最小的是僅僅隻有八歲的孩子。
“有頭痛頭暈沒有?”
“頭很痛啊……想吐,之前已經吐過兩次了。”
“腹瀉呢?”
“也有的……腸胃都不舒服。”
“量個熱度,帶去驗血。”
急診室醫生和值班的幾位科室醫生顯得忙碌十分。原不是就診高峰的大廳裏,居然也有了人頭攢動的感覺。
“那個小姑娘呢?”
“哪個?”麵對曾柝突兀的提問,鄭易則有些找不到方向。
“八歲的那個。”
“喔,估計進加急了。”終於有得一歇的鄭易則隨意地坐在過道邊的座椅上,“怎麼了?”
“沒事。”
隻是因為急性中毒對於體質差的孩子尤其嚴重,會有出現休克,甚至危及生命。所以,才多問這一句。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恰好七點半。
曾柝這才發現剛才嘉禕發過來的短信。那是在被告知醫院要忙,晚下班之後傳過來的回複。他說:我剛宜家買完東西,那一會過去醫院找你可以嗎。一起吃飯吧,肯定餓了吧?
連通之後的撥號音沒有響幾下,那頭就接了起來,“啊,你下班了嗎?”
“你在哪?”
“在醫院啊。”
曾柝脫白大褂的動作不停,“哪?”
“坐在一樓大廳裏呢。”
“怎麼不上來。”好歹在辦公室裏等啊,還能吹吹暖氣。
“那你在忙嘛……那現在就上去找你!”
“不用。待那,我一分鍾就下來。”
“喔,好啊。”嘉禕又坐了下來,將手裏提著的東西小心的放在腳邊。
沒過多久,曾柝果真從樓上快步走了下來。此時的他已經換下了白大褂,穿著厚厚的深色大衣。
“等多久了?”
“還好……我下午在宜家,買了東西之後回了一次店裏。”
“吃飯去。”
“嗯!”嘉禕提著東西跟上。
“什麼東西?”小拆看著嘉禕手上的東西問。
嘉禕低頭看了一眼,兩眼眯了起來:“你托我買的東西啊,我選了好久。”
提著袋子的手被冷風吹得紅紅的,曾柝那好的不得了的眼神隻瞄了一眼,隨後開口:“給我看一下。”
“回家看嘛,走路上呢。”
“傅嘉禕,給我。”最後通牒的口氣聽慣之後,殺傷力也會減弱。
“不要,誒呀說了回去再給你看。”
“……”好像,有點拿他沒轍了……曾柝清清嗓子,“我拎一會。”
嘉禕吧嗒吧嗒的愣著,“什麼啊,又不重。”
曾柝看都不看,直接一把搶過來。再那人張口想要爭辯的時候,搶先握住了他冰冷的手。雖然目光直視著前方的路,心裏卻在想:我又不是怕你拎不動這一袋東西。港督。
每次被抓住了手就好像被堵上了嘴一樣,心裏卻悄悄樂著:“小拆,你有一個習慣。”
不等曾柝反問,嘉禕便繼續著:“如果說A、B、C都可以到D,你總放著最直接的A不說,偏偏要選晦澀難懂的B,不達目的之後會用備用的C。”
其實是知道他在說什麼的,但卻一本正經地說:“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在醫院附近吃過晚飯之後,注意到路邊有賣糖炒栗子的小販。嘉禕像是找到了寶一樣過去買了一斤熱乎乎的栗子。
看到他這個模樣,曾柝有一瞬的吃驚。但有什麼馬上又被掩蓋了下去:“……喜歡栗子?”
“是啊。很奇怪麼?”嘉禕沒當回事,隻是轉過頭來衝他笑笑。
“不是,剝起來很麻煩而已。”
“有技巧的嘛,”從老板手上接過滿滿一袋栗子,嘉禕提在手上:“回去剝給你吃啊,我剝的超級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