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在洗澡的時候也可以獨自哼起歌來,那足以看出這個人最近的心情很不錯。嘉禕就是個典範。
走出浴室的時候,看到林吉吉在房裏賣力地對著鏡子搞頭發。
“唱完了?”
嘉禕拿浴巾擦了擦頭發,對她的問題置之不理,“還在搞頭發?”
嘉禕進浴室洗澡前,林吉吉就開始搗鼓她那一頭卷發,她居然可以折騰到現在。
女人有時缺乏耐心,動不動就急躁起來,比如,對待一個毫不開竅的男人時。可有時候,女人又顯得耐心十足,仿佛花費再多的時間也毫不心疼,比如,購物時、美容美發時、又或是聊八卦時。
看這情形,林吉吉正在用燙發棒把自己的一頭大波浪拉直。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老公今天誇街上的美女直□□亮啊。”
喔,老公……鄭易則麼。
嘉禕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恐怕鄭易則隻不過是隨口一說,可有的女人的嫉妒心與好勝心可見一斑,譬如林吉吉。嘉禕回頭想想,也是喔,她什麼時候會甘願被比下去過?自尊心幾乎比男人還要強上幾倍。
“喂嘉禕,你平時喊他什麼?”
“誰喔?”嘉禕心不在焉,在客廳翻閱宜家家居送來的雜誌。店裏的裝修基本已經要收工,之差粉刷,還有就是裝潢擺設的問題了。
“當然小拆啊。”吉吉揪著自己的最後一撮卷發問道。
嘉禕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地有些傻眼,一時間沒能明白她的意思,“……什麼?就叫小拆啊。難道還喊大名麼?曾柝……嘖,難聽死了。”嘉禕嘟嘟嘴,做了個惡心的表情。
“啊好沒勁喔,不會叫老公嗎?”
嘉禕如果現在在喝水,保準全部噴出。林吉吉說這話的語氣,簡直輕鬆到就像談論“今天難道不吃晚飯了嗎”那麼理所當然。
“什,什麼!!?”嘉禕炸紅了臉。有沒有搞錯!?叫我喊那個麵癱老公!?
大功告成的林吉吉頂著一頭直直的頭發走出來,若有所思地坐到嘉禕的身邊,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對喔,說不定是相反的呢……”她仿佛靈光一現,湊到嘉禕麵前,問道:“傅嘉禕,我很嚴肅地提問你……你吃虧沒有?”
嘉禕的身子忍不住向後縮著,咽了口唾沫,“……什、什麼吃虧……”
林吉吉不屈不撓地靠近,拍了拍他的臉:“少裝純,……你沒吃虧伐?”
終於意識到林吉吉的意思,嘉禕吧嗒吧嗒地眨著眼睛,“喂吉吉,那個,那個不算是……”
“好了,不用說了——”吉吉立馬縮著身子來坐正,假裝正經道:“我就知道你不行,你果然被占便宜了。”
“什麼啊……誰說我不行的……”嘉禕說這話的時候,音量特別大。
林吉吉安慰地在嘉禕肩膀上拍了拍,無比鄭重道:“……凡事不要勉強。”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人善被人“騎”嘛。她詭異地取笑著:“喂,小拆該不會喊你…老婆伐?”
“滾滾滾!”
“那是什麼?”
“就……‘喂,傅嘉禕。’這樣啊。”為表清白,還特意學起了小拆那個冷冰冰的口氣。
“叫你的時候也這麼凶的麼?嘖嘖,一點都不溫柔嘛。”
“……!”不是,他不是不溫柔。剛張口想要為他爭辯,卻還是閉嘴了。是呢,整天都隻是板著一張凶巴巴的臉,好像人人上輩子都欠了他的似的。可是……
“完了完了,傅嘉禕你完蛋了。”吉吉利索地從沙發上起來,“說到小拆你就一臉花癡相,你沒救了。”
“……你才沒救了!人家一句話你就神經兮兮搞了半天的頭發,不跟你說,我要去店裏了。”
“帶鑰匙啊,我過會可能要出去的。”
“喔知道了啦。”
……
其實,這樣的相互嘲笑多半是沒有意義的。
人在愛裏,還能一眼分清東南西北嗎?並不是不能清醒自持,隻是,是甘願跟著對方的步伐走而已。因為愛他,所以願意相信他。
一周後,像曾經約定了那樣,他和小拆共同完成了花店的粉刷工作。
在完工之後,嘉禕坐在梯子上,看著小拆穿著髒了的白色襯衫皺眉抱怨,“……髒死了。”一個月前,男人也是這個模樣,說著不要、說著自己最討厭塗漆的味道,討厭被搞得髒髒的。
蹭上塗料的袖口被卷上了小臂,即便是手背上也沾到了橘色的牆漆。
但卻一點都不邋遢,反而覺得這樣肯讓步、願意妥協的他很帥氣。
“小拆。”嘉禕坐在梯子上,兩條小腿頑皮地晃著。
他笑著,對著站在店門口的曾柝嘟囔著:“我喜歡你啊。”
男人沒有回過頭來,但細微的動作透露著他一瞬間的無措。而下一刻,那些細小的情緒就從他的眼睛中消失不見。他扭過頭去,看著坐地高高的嘉禕,無趣卻又嚴肅地警告著那樣做的危險:“傅嘉禕你幾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