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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毫不掩飾的認真說著“喜歡小拆,喜歡小拆”,想來也是一種勇敢。‖
那一幕,曾柝大概很久都不會忘記了。
還未走進病房,隻是透過外麵的玻璃,就看到剛從生死線上被搶救回來的男人平靜地躺在床上,受傷的右手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那麼脆弱的樣子。病房醫生說他情緒有些不穩定,像是患有輕微的情緒病。還有些燒,左手手背上還掛著點滴。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醒著,在曾柝走進去之前就率先看到了他。
他的眼睛一直望著曾柝,透過玻璃,一直不願離開。
曾柝看著他的臉,有些不敢置信。他以前是個多麼驕傲那麼自我的男人,可是……
在他床邊坐下來,曾柝沉默了著,低著的頭讓視線恰好落到那個纏滿紗布的手腕上。
“為什麼。”
床上的男人好像笑了,自嘲一般,“早知道,就在浴室裏了。他們說,如果泡在熱水裏,就不會停止流血了。”
“為什麼。”他又一次問出口。聽著眼前的人這樣說話,曾柝隻覺得胸腔悶的厲害。
“你會傷心嗎?”那人望著曾柝,說話的聲音那麼低,“如果我死了,你會覺得傷心後悔嗎?”
“你以為看你這樣我會高興嗎?謝子鳴,你少自以為是幹蠢事。”
很久沒有這樣激動地說話了,也很久沒有再叫過這個名字。
謝子鳴。
曾經用盡了一切想要挽回兩人之間關係,是彼時最不想放開的人。
像是世事弄人。你偏偏要在結束之後再後悔;偏偏要在我就要忘記你的時候求我回去。
“我戒煙了,每天都打掃兩遍屋子,也有好好的吃飯了,我以為我也會過得很好……可是卻始終不開心,我一直想著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多少快樂。我去你那拿走了那時候我們拍的照片,整天想你,等你,為什麼你不來?”
聽他自顧自地這樣說著,曾柝隻覺得心中一片死寂,“沒有好好吃藥是不是。”
他不回答,隻是懷念似的自己說著:“……刀子劃在手腕上的時候,原來一點也不疼。看到有血流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這樣可以抑製眼淚。知道為什麼劃右手嗎,因為你以前總會拉著它,它現在……”
“夠了。”曾柝皺著眉頭打斷他,“我問你有沒有好好吃藥。”
謝子鳴的眼睛亮亮的,“是啊,都被我扔掉了。吃也好,不好也好,一樣等不到你。”
曾柝氣急,聲音壓抑不住地揚了起來:“謝子鳴,你之前怎麼答應我的!?”
他有輕微的憂鬱症,分手之後似乎就愈加嚴重。曾陪他去看過醫生,配好的藥一瓶一瓶擺在他容易拿的地方。‘每天都會好好吃飯,好好吃藥’,這是他曾經自己答應了的。
聽到曾柝的話,謝子鳴幽幽的說:“可你從前答應我的呢,你說你永遠不會走的。”
他哭了,非常傷心。
戀愛時候曾柝說過的話,他一句不忘。
隻不過他是不明白信誓無用的道理。承諾這樣的東西,從來不該成為枷鎖。曾柝很少許什麼諾言,唯獨這麼一次,卻被人牢牢地記在了心上。
“你靜一下。”再這樣下去,護士又該來給你打鎮靜劑了。
曾柝站起來要走,卻聽到身後那人哭著說:“你別走,我求你。”他插著針頭的左手吃力地舉了起來。
他不該是這樣的,他隻是病了。
看著這樣的他,任誰都會感到傷心。曾柝走過去,張開手臂像哄一個哭鬧的孩子,“好了,你睡一會,我再坐一會。”
病床上的男人使不上勁的雙手卻是在用盡全力地擁抱曾柝,說話也因為哭泣而變得模糊不清:“我們重頭來過好不好……我想你,想重新和你在一起,我們會很開心的,就像以前那樣……我真的離不開你……”
想到走廊上還有走動的醫生護士,曾柝拍拍他的背,“你先休息,以後的事我們以後再說。”現在,不能再刺激他的情緒了。
就是這樣,在他床邊坐了許久。
曾柝看了看表,離約定和嘉禕他們吃晚飯的時間已經晚了很多。
起身離開的時候,病床上淺眠的人睜開眼望著他,“……明天,還能來看我麼?”
……
從前的那些景象像是打開的閘門,終於不可抑止的洶湧而來。
如果感情的事,也能像診斷病人一樣,一看就能明白,或許他就不會覺得苦惱,也不會再感到痛苦了。
淩晨時分的曾柝,頭腦卻清醒的不像話。
身邊躺著的人正呼呼睡著。每次一做完,他都睡地特別早,大概是因為疲憊的緣故。
戀人明明躺在自己的身邊,可是為什麼還會不安心,會不確定。
曾柝看著嘉禕呼吸平穩的臉,想起他總是毫不掩飾的說著“喜歡小拆,喜歡小拆”,這是不是也是種勇敢?什麼事都總是為他著想,想要盡可能的為他多做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