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小心翼翼地待在自己身邊,說著什麼“就算隻能在每個金曜日見麵也很滿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小拆你能分給我五十二天我也就很高興了。但如果可能得到你的每一天每一年,我一定就開心地要死掉了。”

56

‖他總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就如同他現在,至少也願意為了一個人而多笑一笑。‖

“晚一點,我回趟醫院。”曾柝看著正在打理衣服準備去店裏的嘉禕。

嘉禕套上外套,用和平時一樣的語氣說話:“嗯?醫院有事嗎,那什麼時候回來?”星期天你不是沒班的嗎。

“不是什麼大事,一會就能回來。”背對著嘉禕喝水的曾柝一直望著別處。

那人屁顛屁顛地小聲跑到小拆身後,從後麵一把把他抱住,抱歉的念叨著:“哎,你知道的,店剛開張的時候總是很忙,不能一直陪你……”

“……”

“不過吉吉介紹的兩個人今天就會過來,聽她說都是常做園藝的,以後就不會那麼忙了。”嘉禕鬆開小拆,伸手戳了戳他板著的臉,討好一樣的說:“呐這樣吧,晚上等我回來給你做披薩吃啊。”

“嗯。”曾柝小聲的應了一聲。

嘉禕誇張地在小拆臉上親了一大口,“那我走咯。”

一個人的屋子,安靜的有些陌生。

原來習慣了的生活,居然也可以這麼容易得被一個人改寫。

那個家夥,總是囉裏囉嗦的說東說西的。講起話來,還帶著一口去不掉的港台腔。嚷嚷起來的時候有些好笑,也有點可愛。睡覺的時候,原本總是睡的好好的,可早上卻總變成整個人掛在曾柝身上的樣子。總是很依賴,但卻認真、而又敢擔當。如果,把這個人從自己的生活裏抽走,大概就會覺得有點無趣,會覺得少了些什麼。

傅嘉禕,原來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有點寂寞。

曾柝閉眼在沙發上靜靜坐了一會,便換上了衣服往醫院去了。

走在住院區,滿眼都是被醫生和親屬照顧地無微不至的病人。

來到他病房前,他果真一個人坐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一個人在上海。母親生下他的之後就過世了,父親是個賭徒。從小帶大他的是外婆,隻可惜一年前也因病去世了。那時候,曾柝還陪著他回到了南京,參加了外婆那場簡陋的葬禮。葬禮上,謝子鳴哭著頭暈目眩,緊緊抱著曾柝說著:“我現在家也沒有了,就隻有你了。”

隻可惜,一年之後,什麼都變了。

“藥吃過了沒。”曾柝沒有什麼表情,照舊在他的床邊坐下。

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的謝子鳴看到曾柝來了,就開心地笑了。他點了點頭回答。

曾柝像對待任何一個病人一樣,習慣性地問:“今天感覺怎麼樣,還有燒沒有?”

“還有一點,不過好多了。”左手上仍舊還掛著一瓶水,他淡淡地說:“你能來,真好。”

“吃的怎麼樣?”

謝子鳴低著頭,“沒什麼胃口,但很想吃糖炒栗子,可以幫我買一點麼?”

“不行,”醫生的姿態一下子又出來了,雖然聽到糖炒栗子下意識的一驚,但仍然相當鎮定地說:“你該吃點清淡的。”

謝子鳴笑了起來,“你還是這樣,大事小事,事事頂真,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也從來不會想要為誰改變一點。”

“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

較真或許是個性,但至少現在,會有為了一個人多笑一笑的念頭。

謝子鳴愣了一會,沒有任何鋪墊地開口問道:“……那個,是你現在的男朋友麼?”

不等曾柝回答,他輕輕笑起來,“……我知道。那天晚上,在你家樓下第一次見他我就知道……知道麼,我經常去你醫院對麵的那家咖啡館坐坐,有時一坐就是好久。那天我看到你和他一起從醫院出來,看你們一起去吃飯,還一起買栗子。那時候的你,想起我了嗎?”

曾柝說地無比堅決,“我們在一起。”

“你愛他麼?”

“是,我很愛他。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該懂的。”曾柝說話的時候,正視著謝子鳴的眼睛,沒有一點猶豫的。

“對不起。”謝子鳴在停頓了很久之後,終於再次開口:“曾柝,我昨天一個人躺在床上,做了很多個夢,夢裏居然都是你。醒過來之後我想了很久,或許現在,未嚐不是一個好結局。你是我錯過了再等不回來的人,雖然覺得這種後悔很痛苦,可想起那些我們曾經有過的生活,還是會覺得開心。你給我這樣的回憶,我很感激。想我從前什麼事都不在意,和你分開之後才一點一點變好,也算是你的功勞……”

曾柝平靜地聽他說了這樣的一番長話:“我也還是愛你,所以也想你能幸福。……我不知道這次我到底流了多少血,但總覺得身體裏的那些自私而幼稚的東西統統都跟著流走了。我隻想著能快一點恢複,然後好好生活起來。出院之後,我想回南京去看一次外婆,你能陪我麼?就當是最後一次……如果她知道你去看她,大概也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