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仁帶著眾人向著草原東南方前行近百裏,到了一處綠林。站在綠林外延往深處眺望,一座孤高的山峰直聳入雲端。
藏身之地近在眼前,加上又沒有蠻魔追擊,所以懷仁讓眾人就地歇息一陣。
“陳大哥,你怎麼知道蠻魔從來不接近這片區域?”
陳大牛不停喘著粗氣,顯然已經很疲憊了,但他還是很恭敬地對懷仁答道:“十多年前,蘇老大是跟城裏的唐千戶的,所以會時常出城探尋蠻野。有一次他們遭遇了蠻魔,隊伍被衝散了,蘇老大就一個人逃到了這片林子,而追擊他的蠻魔在這片林子外徘徊了很久,始終沒有進去。再後來蘇老大到了平陽鎮,領著大夥數次深入蠻野,一旦遇險就往這兒逃。”
明白了緣由後,懷仁讓陳大牛別這麼拘謹,畢竟以後大家是要相依為命的,沒必要照搬營地裏的規矩。但陳大牛在經曆過這場突圍戰後,對懷仁有了更深的認識,所以堅決要以主仆關係相處。
懷仁無奈,隻好隨便他了。
“仁君,您這手和肩膀都受了傷,沒點草藥可不成啊!”
陳大牛這一提醒,懷仁才想起自己被骨魔重創。然後一股股陣痛傳來,讓他不由得緊皺眉頭。
見著他如此模樣,陳大牛便讓一同突圍的三人隨他一起去林中尋找止血果之類的草藥,但懷仁對他擺了擺手。
“我沒事!這點硬傷一兩天就好了。”
這麼誇張的事情陳大牛哪裏會相信,還想著勸說幾句,卻沒料懷仁突然將右肩的衣物扯下。
再一細看,傷口外側乳白色的流液已經成痂,而受創的地方已經模糊不見。
“真是神了!這傷要是換做我,不休息十天半個月怎麼也好不了!還有啊!您這血怎麼是這顏色的?”
“因為我跟其他人不一樣!”
懷仁笑了笑,心知即便給陳大牛解釋也是無用功,索性一言概之。
此後,懷仁將因疲累睡去的小天抱著一觀察,發現自己的血和小家夥的血竟然交融在了一起,而小家夥手腕上的傷早就消失不見了。
有了這一變故,懷仁當即想到了自己還在天靈院時,沐雪曾用自己的血救活了一隻奄奄一息的青鼠。如今來看,它對人也有同等的神效。
“好好看看他們三個,但凡有一處傷口都要給我說!”
陳大牛等人不明白懷仁的用意,不過既然仁君有命,自己照做就是。
這一番查看後,懷仁才發現除小天外的四個孩童均都帶著傷,其中一個四歲小女孩更是被獸魔的斷骨刺穿腳踝。
沒有多想,懷仁當即將小女孩的腳踝按住,然後輕輕擠壓淤血,待到肌膚回複紅潤,他再極速將沒入筋肉中的半截骨刺拔出。
如此劇痛,即便是大人也無法忍受,更何況一個四歲小女孩。
“啊!”一聲稚嫩的痛呼過後,小女孩從昏睡中醒來,雙眼噙著淚花,就這麼盯著懷仁。
懷仁來不及哄她,當下咬破指頭,然後將純靈之血塗抹在傷口周邊。
“沒事了!小妹妹!”
本以為這個小女孩會大哭不止,但奇怪的是她竟然在那一聲痛呼後閉緊了小嘴,然後倔強地盯著懷仁。
陳大牛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一來為懷仁的血感到驚奇,二來對小女孩的忍耐力大為讚歎。
“仁君,這個小丫頭我認得,她是平陽鎮的儒師之女。不過我聽說她從一生下來就不會哭,並且口舌上似乎有些……”
陳大牛這麼一說,讓懷仁有些沉默,不過他很快對小女孩露出笑容。
“小妹妹!想哭就哭出來!”
一聽懷仁如此安慰,小女孩眼中一直打轉的淚水終於落下。
她在如此年紀遭逢家破人亡,如何不讓本就遭受過這種苦痛的懷仁同情。所以他將小女孩輕輕抱起,靠在自己懷中。而小女孩終究控製不住積壓的情緒,很快便輕泣出聲來。
懷仁輕撫小女孩的頭,小聲安慰著,可就在此時,他感覺到身後誰在戳自己。回頭一看,竟是艱難站立的小天。
小天此刻同樣淚眼汪汪,目光在懷仁和他懷中的小女孩之間來回打轉。
懷仁訝然,心想這小鬼頭才多大,竟知道吃醋了。不過想歸想,他還是順手將小天攬了過來,然後緊緊靠在自己身上。
一時間,悲涼的秋風帶起淡淡溫情,讓陳大牛這幾個漢子都忍不住暗自抹淚。
短暫歇息後,懷仁望了望天色,心知陰雨又將落下,所以必須得深入綠林或是上到孤峰尋個避雨之所。
隨後,陳大牛在前麵開路,三名驅蠻衛各護住一個孩子,懷仁則抱著小女孩和小天跟在最後。
綠林中的樹木枝繁葉茂,結成的樹冠遮蔽了光線,越是深入就越是昏暗;加上這裏氣候潮濕,土地肥沃,自然孕育了很多蛇蟲鼠蟻,讓陳大牛和三名驅蠻衛吃盡了苦頭,也讓這一行人舉步維艱。
眼看著耗時太久,懷仁便讓陳大牛和自己換個位置。陳大牛本著減輕懷仁負擔的目的,伸手想要接過小天和小女孩,但兩小同時將頭埋進懷仁懷中,讓他臉上一陣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