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馨蘭對他的戒備之心,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皇篾青想先退一步,先從朋友做起,讓她慢慢接受自己,他要拿出足夠的耐心和涵養來打動她。
天氣果然如報道的一樣,熱得要人命,江馨蘭用手擦著臉上的汗,後悔沒把沈碧瑩準備的涼帽帶出來。
“我為你準備了帽子。”皇篾青從包裏拿出一頂大遮涼帽,為她帶上,又將白色絲帶交叉係好,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到她柔軟的麵頰上,指尖傳來的溫度傳遍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像溫暖的陽光般慢慢融化著那冰封的心。
參加雪糕節的人並沒有因為天氣炎熱而減少,兩個人一會兒就被人群衝散了。
江馨蘭仔細嚐過每一個口味的雪糕,然後記下它的口感和主要成分,一陣風吹過來,隻係一扣的絲帶鬆開,涼帽被風吹跑在空中打了個漂亮的旋轉飄落在地上,江馨蘭上前去撿,一隻穿鋥亮男士黑皮鞋的腳搶先一步將涼帽死死踩在底下。
“哎呀,我當是誰,原來是著名的鐵娘子江馨蘭啊!江總是一個人來的嗎?”一陣陰陽怪氣的嘲諷聲傳入耳中,車君行斜眯著眼瞅著她,身邊跟著一位打扮時尚的漂亮女朋友。
顯然車君行把這次參加雪糕節當成了一次幸福之旅。
這次東京雪糕節,製糖協會的態度是自願參加,製糖協會隻起到通知的作用並沒有組織統一行動,所以大家是分別來參加的。
她微微昂起下巴,迅速在紙上寫著;“把腳拿開,你踩了我的帽子。”
車君行瞪大眼睛看著江馨蘭舉起手中的筆記本給他看,“你、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會說話了?啊哈!江馨蘭,你也有今天!”他揚起八字眉,擺出一副興災樂禍的臉孔。
這個裝模做樣的女人,平時總擺出一副自以為是瞧不起他的麵孔,他早就看她不順眼了,趁著在異國他鄉,江馨蘭身邊沒有保鏢,他要好好羞辱她一下。
江馨蘭的眉心擰起,迅速在紙上寫下,“車君行,你這個寄生蟲,快點把腳拿開。”
車君行冷笑一聲,“嗬嗬,江馨蘭,你以為這是你的江氏冷飲,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嗎?”他的腳仍然死死踩住帽子,絲毫沒有抬起來的意思。
江馨蘭迅速抬腳在他的皮鞋上踩上一腳,同時賞給他一個白眼加衛生眼。
“哎喲!好你個江馨蘭,看我不收拾你!”車君行跺著腳,氣急敗壞地揮起拳頭,就在他的拳頭離江馨蘭的頭還有一寸遠的時候,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地推遠。
一道清潤卻帶著憤惱的聲音隨即響起,“大庭廣眾之下欺服女人不太好吧!”
車君行轉了一個圈才勉強站穩,“是誰多管閑事?”他一站穩就回頭找人,“是你,皇篾青,你不是不來參加東京雪糕節嗎?”
因為之前江馨蘭不來,他也說不來。
皇篾青一反平時溫文而雅,彬彬有理的態度,他表情嚴肅,清澈如水的目光中帶著淩冽,神情竟然與江馨蘭有幾分相似,他們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對手嗎,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攪在一塊了?
“姓皇的,你什麼時候成了江馨蘭的保鏢,今天你少管閑事!”
俊眉一挑,他聲音嚴厲道:“車君行,江馨蘭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再不離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車君行揉著被拉疼的胳膊,嘴裏嘀咕著,“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個打工仔。”剛才那一個回合,讓他自知不是皇篾青的對手,於是拉起身邊的美女走開。
看他漸漸走遠,江馨蘭在筆記上寫道:“這個人真差勁,簡直就是無賴!”
皇篾青拾起地上的涼帽,撣去灰塵,重新為她帶好,嘴裏責怪著她,“你要緊緊跟在我身邊,不許再走丟了,我會保護你。”
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被他拉住,江馨蘭心裏從未有過的踏實。
他問她:“你最喜歡哪個口味的雪糕?”
江馨蘭仍然以筆代言回答:“我還是喜歡我的江氏冷飲。”
“哈哈哈!”一陣開心的笑聲過後,他說:“看來我們江總裁和保守的英國人是一個派別,將雪糕和甜品聯成一起,英國人在過去數世紀不斷製造雪糕的新口味,從青瓜到菠菜,但是顧客並不買帳。”
她立即寫道:“今天日本的雪糕節讓我大開眼界,原來雪糕和甜品不能劃等號。”
“不知道中國的顧客能不能接受不甜的雪糕。”
“我想不能吧!”
東京醫院門前一條漂亮的石板路,江馨蘭咬著下唇,來來回回踱著步子,終於在筆記本上寫下,“我今天晚上就要住院嗎?”
“是的,因為明天上午就要手術,我問過醫生,你早上六點鍾就要起來做準備。”皇篾青柔聲道。
“我要一個人進去嗎?”
在今天以前,鐵娘子絕對不會親口問出這麼軟弱的問題,不過寫在紙上,就另當別論了。
她表現出來的軟弱更加擊起他強烈的保護欲望,於是輕笑一聲道:“我陪你吧!”
第一次睡在異國他鄉的病房裏,第一次生病沒有家人在身邊,第一次同男人共處一室。
一天之內經曆了無數個第一次,江馨蘭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難以入眠。
睡在另外一張床上背對著他的男人轉過修長的身體,他低低的呼出一聲,“小蘭,你睡了嗎?”清潤的嗓音在空曠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江馨蘭搖搖頭表示沒睡。
“就知道你睡不著,我們聊聊好嗎?”
江馨蘭點點頭表示同意。
“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們放學之後到我家,一隻狗跑出來咬你,我家樓上的沙漠犬跑出來咬那隻狗,咬人的狗主人來拉架,我擋住他不讓拉,就想讓沙漠犬咬那隻狗給你報仇。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孩子氣,心胸那麼狹窄。可是現在,我想保護你的心還是一樣的。”
江馨蘭靜靜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裏像已不平靜的湖麵又掀起一陣漣漪。
他頓了頓繼續說,“小蘭,我會像小時候一樣保護你的,你不必擔心明天的手術,有我在你身邊。”
耳邊響聲輕微的鼾聲,皇篾青輕笑一聲,下床給她蓋好被子。
江馨蘭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一滴熱淚悄悄流下來,滑進嘴裏。
是感動、是甜蜜、還有幸福。
三十天之後,江馨蘭盤起腿坐在床上,今天的午餐是日本牛肉飯,她咽下最後一口飯,抬眼正看見盯著她吃飯的男人。
“吃飽了嗎?”皇篾青見她吃完了,伸手接過空飯碗。
她笑笑在筆記本上寫道:“嗯,明天的機票買了嗎?”
“已經買了。”
“太好了!”她興奮地喊出來,“這下可以吃辣了!好想念麻辣蟹的味道。”
隻是嗓子做手術,他卻像照顧重病人一樣,不許她下床,不許她吃辣,每天的飯都由他送來,日本的飯菜以清淡為主,喜歡吃辣的她非常不適應。
“小蘭,醫生說半年之內還是要少說話,少吃辣,不然會刺激嗓子,等回國之後,我帶你去吃冰淇淋山,吃涼的對你的嗓子有好處。”皇篾青愛憐地望著她道。
“嗯,嗬嗬。”她輕哼一聲笑得燦爛。
“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真的好執著,你好像《喜洋洋與灰太郎》裏的灰太郎。”
皇篾青訝然地問道:“灰太郎是日本人嗎?”
“不是,灰太郎是一隻大灰狼,喜洋洋是一隻綿羊,這是我媽最喜歡看的一部動畫片,灰太郎一輩子惟一的目標就是讓老婆吃上喜洋洋,一次不成功就下次再去抓。”
難得見她天真的一麵,他嗆出一聲笑,“嗬嗬,原來是這樣啊!小蘭,你想不想做灰太郎的老婆,必竟有個這麼疼她的老公。”
江馨蘭白了他一眼,“不想,我不吃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