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兩岸萬重山,一葉扁舟飛陵城。
這是當年大詩人李玉康的《蜀江賦》中的一句,形容蜀江水流湍急,船隻順勢而下,一天就能達到蜀國都城江陵,是入蜀最快的道路,但也是最危險的,常有往來船隻被漩渦卷進江底。
甲板上,苦力們正在將茶葉絲綢等貨品搬運上來,百裏薑也借機欣賞了下周圍的風景,江水深不見底,夾岸崇山峻嶺,千重萬疊,時不時有猿猴啼叫,真是應了蜀江山水甲天下的稱號。
這時,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走了過來,身材極其魁梧,渾身的腱子肉幾乎撐破衣服,個頭能頂百裏薑一個半,他拍了拍百裏薑肩膀,就像老鷹在拍小雞一樣,“白兄弟是第一次入蜀吧,看你在船上一直不太舒服。”
“嗯,第一次出遠門。”百裏薑為了躲避太昊門的耳目,自己化名為白羌。
“哎,都是為了生計啊,我離家三載不得歸。”那壯漢望向遠方,歎了口氣,“自從跟娘子成親以來,我就見過她兩次,上次回家她正在繡一幅鴛鴦戲水,栩栩如生,現在應該已經繡好了吧.”
百裏薑看他神情沉思的樣子,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幹笑了兩聲,“雷兄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啊!”
這個壯漢名叫雷暴,是吳楚國盧興城人,曾經中過秀才,所有說起話來有時文縐縐的。不過雷暴為人十分古道熱腸,百裏薑有幾次悶得難受,多虧雷暴跟工頭據理力爭(其實是動手揍了工頭一頓),才讓百裏楚到甲板上喘喘氣。
“白兄是個知音人啊!”雷暴朝百裏薑豎起了大拇指。
“雷暴,白羌,趕緊幹活兒去!”工頭遙遙喊了一句,也不敢靠近雷暴。
“知道了!”雷暴瞪了工頭一眼,笑嗬嗬跟百裏羌說:“等咱們到了江陵城再暢談啊,我請你喝酒。”
“好,不醉不歸。”百裏薑點點頭,在這眾多苦力中,雷暴是唯一能跟他談得比較投緣的人。
天色漸晚,江麵漆黑一片,貨船快靠近江陵碼頭時,忽然刮起了一陣狂風,風勁猛烈,龐大堅固的船身竟被吹得東搖西晃,好在船長經驗老道,使勁渾身解數,才沒導致翻船。
“這風有點詭異啊!”雷暴站在船邊吸了吸鼻子。
“雷兄屬狗的嗎?”百裏薑忍不住調侃。
雷暴卻很認真地搖搖頭,“實不相瞞,白兄,我曾經在雞公山當過兩年道士,後來因為太能吃被開除了,不過這不是重點,我剛剛在風中嗅到了一股妖怪的味道,而且數量龐大。”
“妖怪什麼味道?酸甜的,還是麻辣的?”百裏薑正在吃饅頭,許是在坐船在就暈船了,忽然反胃惡心,趕緊趴到船邊去嘔吐。
“哎!不能去哪吐!”雷暴看百裏薑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掉到江裏去,趕緊過去拉住他。
百裏薑正吐得七葷八素,腦袋脹痛,忽地看見水裏一個墨綠色的爪子朝他揮了揮,百裏薑揉了揉眼睛,嚇了一跳,“我靠,水.水猴子!”
話音剛落,一隻猴子噌地從水裏竄起,腦袋渾圓似球,渾身披著長長的墨綠色皮毛,鋒利似刀的爪子抓住船舷,飛快地向上爬。
“白兄小心!”
雷暴見那隻猴子撲向百裏薑,一拳猛地砸了過去,直接將那猴子的腦袋打得稀爛,墜入了水中。
“雷兄好力氣啊!”
百裏薑豎起拇指誇讚,這時又有一隻猴子竄了上來,雷暴上前一把揪住那猴子的手臂,奮力一甩,猴子直接飛撞到對麵的山上。
吱吱.吱吱!
水下傳來嘈雜的猴子叫聲,雷暴朝船下看了眼,隻見船舷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猴子,正爭先恐後地朝船上爬來,而最地下的那些猴子擠不上去,索性便開始用爪子鑿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