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呼吸,下意識地縮進了牆角,再也不敢移動分毫。一種空曠的恐懼從四麵八方襲來,無力和危險的感覺緊緊地裹住了我的全身。月光掩映著樹影,夜風吹拂著落葉,一股陰冷的空氣從四周包圍過來,我知道,那是死亡的氣息。
肖東,他為什麼突然不見了?他現在在哪裏?如果他在走動,以我的聽覺根本不可能聽不見。方才月光被烏雲遮住的刹那,不過一兩秒鍾時間,肖東要利用這樣短的時間隱藏起來必然會發出聲響,可我居然沒有聽見!
我警惕地朝四周環視,目光所及之處,肖東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地上七零八落的床板以及桌子,我幾乎以為剛才的經曆其實隻是一場噩夢。
現在距離他消失已經過去五分多鍾,卻還是找不到他的一絲蹤影,他就像突然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似的。難道,他並沒有離開?也是,短短的一兩秒鍾,哪裏可能容他離開?我突然想到,莫非他也像我一樣,正隱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伺機而動?
我側耳傾聽,整個世界安靜得出奇,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聲外絕沒有任何別的聲音。我突然感覺不對勁起來,肖東的呼吸聲呢,經過剛才那一陣劈砍,他還怎麼可能保持這樣輕微的呼吸?
我緊緊地握住了手裏的手機,冷汗從掌心滲出,幾乎將整隻手機都浸濕了。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根本沒有經過大腦。其實,之前無數次的經曆已經讓我總結出一個經驗:手機在這種時候純屬擺設,除了照明和拍照之外不會有任何更實用的價值。
等我懷揣著一絲渺茫地希望看向手機時,等待我的還是那個早已被我料到的結果,沒有一格信號。
這一次,我終於徹底放棄了僥幸心理,狠狠心,咬咬牙,緩緩地從櫃子底下爬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烏雲的關係,室內的光線比先前暗了很多,即使我已經在黑暗中呆了這麼長時間,依舊感覺有點伸手不見五指。我將雙手平平地伸出去,摸索著慢慢將頭挪到了櫃邊。
我不敢肯定肖東是不是還在這裏,但隻要他還在這裏,他就一定可以通過接下來的光亮發現我所在的位置。如果他還想要攻擊我,那我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警惕地先將手機探了出去,微弱的光線照亮了周圍不大不小的一片地方,到處都安安靜靜的,看不出一點異常。
但我依舊不敢放鬆一絲一毫,我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稍有一點不慎,恐怕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先將一個紙團點著扔了出去。我已經隨之準備著在看見肖東衝向紙團時快速關掉手機挪回先前躲藏的位置。
然而,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紙團跳躍著,一路蹦到很遠的地方,隨即寂寞地閃完了最後一絲火焰。我警惕的行動和事實形成了強大的對比,反倒讓我一時愣住了。
不知多久之後,我才終於反應過來,心裏卻還是不敢相信肖東竟然就這麼走了。然而一直以來經曆的這些事情又有哪一件事完全符合常理?這樣一想,我便立即釋然了,隨後也加大了動作幅度,從櫃子底下慢慢地爬了出來。
四周寂靜得讓人心裏發寒。我鑽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了幾下,一股空氣帶著夜間的特殊氣味迅速湧進我的肺部,讓我幾乎窒息的身體得到了暫時性的緩解。我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頓時感到整個身體輕鬆下來,腦子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肖東就這樣不見了,這是我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事情。我依舊警惕著朝身邊巡視著,的確沒有他的身影。或者,他也隱藏在什麼東西後麵?比如衣櫃?比如箱子?
我突然渾身激靈一下,我聽見,隱隱約約地,竟然從什麼地方傳來了清晰的滴水聲。“滴答,滴答,滴答……”我不禁顫抖起來。那聲音,赫然來自我背後!
我“唰”地把身子轉了過去,隨即雙眼就瞪大了。昏暗的夜色之中,一縷淺淡的月光正不偏不倚地打在我方才躲藏的櫃子上麵。而就在那縷月光照射的地方,赫然有一滴鮮紅鮮紅的液體,慢慢地朝旁邊擴散著,散發出濃濃的血腥。
我驚得繃緊了渾身每一條神經。心裏對那場麵有著說不出的抗拒,卻無奈兩眼已經不再聽從大腦的指揮,隻顧呆呆著凝視著那塊紅色液體出現的地方。
一滴,兩滴,三滴……
我幾乎要忍不住尖叫起來。我的雙腿直發軟,用盡渾身的力氣,我才能勉強讓自己抬頭,看向液體滴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