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感覺頭皮開始發麻。剛才我是因為反應遲鈍才沒有對那具屍體產生太過強烈的反應,但那並不表示我可以一直不對它產生反應。這就好比將一根冰棍被包裹在棉被裏能夠使它暫時不熔化,但它早晚還是會熔化的。恐懼也是這樣,當時沒有來,但它早晚還是會來的。讓我如此近距離地去看一具屍體,那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趙廷這時候已經等得不耐煩,很快又向我招了招手。其實說實話,我根本想不通他叫我過去做什麼,以我的能力估計什麼都看不出來,人又膽小,叫我過去還不如叫曾毅暉過去。然而趙廷似乎就是和我較上了勁,我越是不想過去他卻偏要叫我過去。
無奈,我隻得走過去。趙廷皺眉問我怎麼過去得那麼慢,我沒有吭聲,他就指著那屍體問我:“你仔細看看,有沒有覺得這屍體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這才硬著頭皮看過去。說實話,近距離觀看,那種感覺又與先前不同。整具屍體被壓成一種幾乎扁平的狀態,你肯定很難想象一個人全身的器官都擠到一起去的樣子,但沒錯,我看見了。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裏,看上去就像一隻巨大的軟體動物,所有器官都是混合在一起的,尤其整個頭部,就像一幅畫工拙劣的抽象畫,五官都是模糊的,看得我頭皮直發麻,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
不過這樣一看,我突然發現確實有什麼不太對勁。但這種感覺飄飄渺渺的,一時也實在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趙廷看著我的表情變化就知道我也看出了一些問題,立刻點頭說:“我們就是覺得這屍體有些問題,但也同樣感覺形容不出。想到你的想象力豐富一些,說不定能有什麼比較奇特的想法。”
趙子易點了點頭,說:“我們對屍體做了最初步的判斷,從高空壓下來的力量確實是造成他死亡的直接原因。”我愣了一下,問道:“意外?莫非是觸碰到了什麼機關?”
“不。”趙子易搖了搖頭,“這不是意外。因為我們在屍體旁邊還發現了一對非常模糊的腳印。”“腳印?”我看向趙子易。“就是那兒。”趙子易立刻用手電筒當成教棍指給我看。果然,就在距離屍體不遠灰塵比較厚重的地方,手電筒的光線剛好能夠照出一對模模糊糊的鞋印,隻要光線一挪開就又立刻不見了。
“我們也是無意之中才發現的。”趙子易接著說,“我注意看過,這對鞋印的碼子有些特殊,可以說非常大。人的身高和腳的大小在一定程度上是成比例的,我大概計算了一下,穿著這樣一雙鞋的人身高至少也在一米八以上。但黑子和另外那個人都沒有這個高度,也就是說,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別的人。”
趙子易說的這個東西我就不明白了,不過他既然說了就表示他有把握。不過誰也不知道這鞋印的大小是否就是這個人的腳的大小,比如一個身材其實很嬌小的人如果踩上一雙大鞋,同樣可以造成這種人其實很高的假象。
我將這樣的想法一說出來,立刻被趙子易否定了。他說,這種情況如果放在平時確實有可能,但我不能忘了,我們現在還在朝山村的山腹裏,正處於不知道地下多深的地方,沒有人會有那個閑心多帶上一雙鞋。而且這雙鞋印還並不止一次出現。
最後這句話說得我汗毛直立,趙子易立刻用手電筒打著幫我照亮了其他幾個地方,告訴我他們在發現第一對鞋印之後立刻感覺到有問題,然後仔細一找,居然讓我們發現了一串。
我緊跟著看過去,果然發現每隔很遠的一段距離,都會出現這麼一雙鞋印。根據這距離,我才確信這個人的確很高,不然邁不出這麼長距離的步子。而如果將我看見的第一雙鞋印作為起點的話,所有鞋印剛好圍著屍體繞了一個圈。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這時候衛青突然抬起頭看向了頭頂。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隻一個人在那兒發呆,這時候突然有了動作,倒還嚇了我們一跳。我還以為頭頂出現了什麼變故,立刻渾身緊張地跟著抬頭去看,然而頭頂依舊黑漆漆的一片,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看著頭頂上黑蒙蒙無邊無際的世界,感覺異常壓抑,似乎黑暗中正有什麼東西擠壓過來,讓我無處脫身。然而就在這種壓抑的感覺中,我的腦子卻突然光亮起來。幾乎在同一時間,我們四個衝口而出道:“是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