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大,你看啊,這酒館的地磚和壁畫都挺別具一格啊,怎麼說呢……都有一種朦朧感。”胖子邊走邊對著孫翔抒發心中所想,經剛才那麼一回事,胖子覺得自己很有失水準和風度,得趕快找回點麵子來。
孫翔聞言也不禁看了幾眼壁畫,借助本就輕撩自舞的火光,在一閃一現中,那些看起來不甚精美的壁畫竟像是羞於現世一般,帶著一種神秘的不清晰的美感。在深望幾刻,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沉醉在這一幅天羅綺夢中了。壁畫上無論是物或是人的眼睛都像是附上了獨一無二的靈魂,仿佛它們在一起誦讀著能使人沉浸的美妙傳說。在靈魂的交流中,它們總是占據了最高點,一步一步地指引著人們登上它們世界的高台……
“啪——”酒保用力拍了一下孫翔的肩膀,說道:“客官,這沒什麼的,呶,你看,隻不過是年久未清掃了,蒙上了一層灰罷了。”
“啊,怪不得呢,我說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別扭,還以為是我眼睛出了問題呢,原來是蓋了層毛毯啊。”胖子隨即恍然大悟道。他很是為自己的發現感到了不起。
“這是……噢,原來是層灰啊……難怪,難怪……”孫翔從那種奇異的狀態中猛然脫離了出來,回望了一眼酒保,那酒保還是露出一種十分渴求錢財的眼神,並未從中看出什麼別樣的東西。
聽了孫翔的隨聲應和,酒保像是聽到滿意的答案,轉身繼續向深處走去。胖子,孫翔依次跟上。移步換景,胖子倒是樂嗬嗬地撇著八字,左顧右盼著,而孫翔卻又被不斷變化的壁畫重新扯回了思想的海洋。
不對啊,那種步步驚心,如履薄冰的心悸感,究竟是那些甜美故事之後的遐想,還是本身自己有太多的歧念呢?可不管是哪樣,指引自己到達那種狀態的都是那些獨立傲然的眼睛,是靈魂的記憶嗎?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是相對於現實的夢境嗎?如果是,那為什麼胖子像是什麼也沒感覺出來呢?
孫翔準備在看一眼壁畫,但轉頭才發現,壁畫已經行至末尾,隻有一些參差坐落的不知何物的東西雜亂地排列在牆壁上,身邊的火光也越來越暗了。
“老大,你在幹什麼呢?快跟上啊,就要到了。”胖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想來自己是被落了點距離了。
“客官,小心腳下,我們就要到了,請注意台階。”酒保的聲音卻是出奇地響在了孫翔的耳邊,但是很明顯他還在胖子之前呢。怎麼會……
“有間酒館,有點意思啊。”孫翔默道。說完就快步跟了上去,也許酒館中還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在等著他呢。
“兩位客官請,有間酒館。”酒保站在個不是很寬敞的門口鞠躬近九十度來表示敬意,他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近乎諂媚,下挑的眉線好像在不自主地跳動著。酒保已經極力地用俯麵來掩蓋自己的表情,但這些還是被孫翔捕捉到了。
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看著讓人發毛呢……
胖子當先一步就讓進了門裏。那酒保抬起頭,和孫翔一個對視,又是調出了一個將自己定位在極低的那種微笑,接著對孫翔做了請進的手勢,孫翔這時也不再去想了太多了,大步一踏也進了酒館的大門。
身後的關門聲像是掩起了一道黑暗,卻也像是閉塞了一方維度。在絕離走廊的一瞬間,有太多的精神在不斷逃逸,它們永遠無形,永遠沉寂,永遠隻能遊潛在暗與光的夾縫之間。他們彼此依存又彼此吞噬,它們是夢的接引者,是現實的殉道者。不斷地弋動,不斷地在燭光間擱淺,在無感中焚身……
孫翔緊盯著為首桌子上的那盞燭台,因為無風,燭焰筆直的向上攢動著,溫黃的色澤僅是那一隅飽含生命之初的那種希望,其他的沒什麼特別的了。但孫翔卻聽到了燭火中傳來的陣陣歎息,是一種甘願沉淪也使人沉淪的歎息。孫翔沉下心來,想要仔細去聽,這時,房中亮起了暴烈漲眼的白光,那種歎息聲頃刻間融化於鯨油的香靡中了。
酒保站在櫃台旁,手中拿著個照明卷軸,白光就是從屋頂上的閃亮晶石中發出的。這些晶石更像是在不停的宣淫,它們排斥著燭火,也排斥著外來者,讓孫翔感到很不舒服。
“客官,隨便坐,小的給看茶。”
胖子一早就坐下了,讓胖子走這麼長時間路,他不跟你抱怨已經是很不錯了。這屁股才沾板凳,兩條久經重壓的腿一下子泄了勁,估計是一時半刻站不起來了。孫翔微微皺眉,走到胖子身邊,先用手指輕拭了一下桌麵,出乎他的意料,很幹淨,可以說是纖塵不染。
“來,客官,茶來了。”酒保端著茶走了過來,“哎,客官,快請坐啊,小店僅我一人工作,能把桌椅擦這麼幹淨已經很不容易了,客官您就將就將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