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轉身的一刹那,肚子突然猛地一收緊,僵硬地猶如石頭一般,絞絞的疼痛襲來,賀氏一下子白了臉,甚至她感到腿間有什麼滑膩膩的東西在流出來。
“櫻,櫻桃……”賀氏牢牢抓著櫻桃的手,疼得話都說不清了,腿一軟,又重重栽下來。
櫻桃嚇得僵住了,清晰地看到賀氏青翠色挑線裙下那一雙雪白綾襪,沾滿了猩紅粘稠的液體,還在不斷地汩汩流出來。
“啊——!”
櫻桃尖聲叫了出來。
顧妍和顧衡之正在池子的另一邊剝蓮蓬,青禾忍冬駛了小舟進入那田田的荷葉中,采了半船的蓮蓬。
顧衡之從來都是吃現成的蓮子,第一次和親手剝,覺得新鮮又好玩,嫩生生白花花的,還有蓮子特有的清香,想也不想一口咬下去,臉卻馬上跟著皺了起來。
他艱難地咽下,苦著臉道:“好苦……”
顧妍無奈極了,讓他吞這麼快!
將蓮子中間的蓮芯拔出來,又重新給他塞到嘴裏,“嫌苦就把中間的深綠色小芯拔了,這東西性寒,你也確實不能多吃。”
兩人在湖邊一粒粒地剝,那一聲尖叫傳來的時候,顧衡之嚇得手裏的蓮蓬整個掉了。
他驚得轉頭,想尋一尋聲音的來向,就瞥見顧妍冷凝下來的麵色。
“五姐,你也聽到了吧?”
聽到了。真是像啊!和那次一模一樣。
上世她就是聽著這聲音,一時好奇湊過去,然後就惹了一身的麻煩。
“哦,天太熱了,大概是你幻聽了。”
顧衡之:“……”
青禾與忍冬麵麵相覷,觸及到顧妍的眼神,一個個也都若無其事繼續剝蓮子。
到底是好吃心比好奇心強烈,顧衡之沒有糾結太久,又投身另一個最大的蓮蓬。
另一頭的顧婷就沒有這樣好運了。
她先是被嚇了一跳,繼而便是隱隱的興奮。
這一處除了她們姐妹幾個應該不會有什麼人來,二姐和四姐都在亭子裏呢,剩下的就隻剩下顧妍了。
指不定出了什麼事,讓她方寸大亂。
說不準還是被蛇咬了呢!
顧婷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往聲音的來向去了,賀氏倒在地上疼得打滾,感覺不到腹中任何的動靜,又一瞬覺得心如死灰。
櫻桃想將賀氏扶起來,可她哪有這個力氣,若回去找人來,留賀氏一人在這兒,又顯得不妥,她煩躁極了。
正巧顧婷撥開密林瞧見了這場景,那鮮血落了一地,順著石子縫隙蜿蜿蜒蜒地流過來,幾乎流到她的腳底。
顧婷唬了一跳,旋即腦袋一白,待反應過來,第一個反應便是要逃。
她雖說年紀小,有些事理兒還是懂的,這種事被誰碰上都討不著好,留下來隻會給自己添麻煩,更何況,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那才更麻煩!
顧婷轉身就要跑,然而櫻桃的動作比她更快。
眼看二夫人流了這麼多血,隻怕這孩子也是不保了。二夫人出來散步,作為貼身婢子就應該死命攔著的,她沒攔住,現在出了事,不管怎樣,自己是完了。
她今年才十七歲,大好的年華啊,往後還要嫁人,外院的王三哥前些日子還給她送了隻鍍金簪子呢,她歡喜了好一陣子,哪裏舍棄得下。
櫻桃是個腦子活絡的,看到六小姐一個人出現,就知道機會來了。
沒有勸下二夫人是她不對,興許自己一條命都不夠抵的,還要牽連到老子娘,但若是因為其他人的原因才如此的話,她至多也便是一個護主不力的罪名,可要輕多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
眼下就她們幾個,她就是認準了咬定了是六小姐幹的,六小姐又能怎麼辦?
二夫人心裏也是極明白的,這事還是二夫人自己任性,少不得追究起來她也要吃排頭,一並推到其他人身上,那不就萬事大吉?
櫻桃一張臉立即糊滿了淚水,撕心裂肺地哭喊:“六小姐!六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