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嗤笑其不知所雲,程康靖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讓人請長寧侯老夫人來一趟。
顧二爺忽的覺得有些不妥,可究竟是哪兒不妥,他又說不上來,目光緊緊盯了片刻柳氏,暫時靜觀其變。
衙役將才出門,老夫人竟已經到了。
畢竟顧二爺前腳報信,後腳有官差來找顧崇琰,老夫人到底不放心,叫上了安氏一道。橫豎她兩個兒子都在,這一趟說什麼也得來。
一進門,就見到柳氏筆直地跪著,她氣得雙眼通紅,大罵道:“賤婦,你還嫌不夠丟人,要鬧得滿城風雨?”
柳氏淡淡道:“丟人的是你們,我沒什麼可丟的。”
“你說什麼!”
柳氏麵不改色,“程大人,顧家誣我名節,對我兒女施暴,還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休棄,民婦不服,民婦要求給個公道!”
老夫人冷笑道:“柳氏,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可要想清楚了!”
滿滿的威脅意味,柳氏不由縮了縮脖子。
程康靖看著就不滿地咳了聲,“柳氏說什麼是她的自由!”
暗指讓老夫人不要插嘴置喙。
老夫人沉著臉應是。
兩樁訴狀連在了一塊,程康靖自然是先處理西德王的,就要求老夫人將柳氏寫的轉讓書拿出來。
老夫人怔了怔,一時不懂怎麼就扯上轉讓書了。
她眼神閃躲不太情願。
怎麼說呢,到底是通過不正當行徑得來的,總有些心虛,尤其對著正堂匾額上那四個“正大光明”的字樣,更覺得異常刺眼。
顧崇琰急道:“母親,快拿出來給程大人瞧瞧,您今早給我的那些契紙,全是仿造的!那賤婦還口口聲聲說從沒給過我們什麼地契房契,那這些假冒的是哪兒來的?”
老夫人瞪圓了眼。
先是驚訝於契紙的造偽,繼而便是滔天怒火席卷心頭。
契紙造偽可是大罪,竟被這賤婦耍著玩了!
老夫人小心翼翼從懷裏將轉讓書拿出來,交由衙差給程康靖遞上去。
因為貼身放著,還帶著她淡淡的體溫,程康靖打開瞧上一眼,目光就凝滯了。
顧崇琰心頭大定,咬牙切齒道:“程大人,白紙黑字,還有手印,您可以就地比較一下,那賤婦說的話,沒一個字是真的!”
老夫人深以為然,安氏瞧見程康靖的臉色越來越青黑,就冷冷笑了笑。
這個蠢婦,丁點兒心眼沒有,還想訛詐他們?
“長寧侯夫人,你這是在戲耍本官?”
程康靖大怒,一把將紙甩了出去,“睜大你的眼好好瞧瞧,這上頭哪有字?根本白紙一張!”
所謂的轉讓書飄落在了顧崇琰的麵前,顧崇琰不信邪,撿起來一看,真的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
“母親!”他拿著問老夫人,“你是不是拿錯了?轉讓書放哪了?”
安氏奪了過來仔細翻找,老夫人也趕緊睜大了眼看,顧二爺忍不住衝了出來。
“母親,這真的是白紙,您放哪兒了?是不是拿錯了?”安氏問道。
老夫人在胸前找了個底朝天,半點紙屑都沒有,她神情大慟,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啊!我從昨兒個就沒有拿出來過,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顧崇琰怒其不爭,當下火了,“就說交給我保管,你非要自己來,東西放哪兒都忘了,你可真是老糊塗了!”
顧二爺冷喝一聲:“三弟,這是你母親!”
顧崇琰訕訕閉了嘴。
程康靖沒工夫理會他們的家務事,隻問道:“轉讓書拿不出來嗎?那公證人呢?柳氏若將這些東西給了你們,還寫了轉讓書,總有公證人在場吧!”
安氏急出一腦門子汗。
什麼公證人!
昨天那樣的情形……算是他們強奪柳氏嫁妝吧,還請公證人在場,那顧家的醜事不是盡數被人知道了?麵子往哪兒擱?
這一時就沒有請第三方。
老夫人也訥訥地說不出話。
顧妍平靜的雙眸閃過淡淡譏誚。
在金錢麵前,貪婪的人,哪裏還能想得了這麼多?他們隻顧眼前了,恨不得天天抱著不撒手,誰還去考慮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