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被扶正,顧婷成了嫡出的小姐,哪還有柳氏什麼位置?顧崇琰這話說得委實好笑。
顧崇琰旋即臉色一白。
他若是知道柳氏能有今天這樣的造化,打死他也絕不會扶正李姨娘的!
可如今……
他慌亂解釋:“玉致,你放心,你永遠都是正室夫人,我知道你從來不喜歡李氏,不喜歡婷姐兒,我將她們都趕走,以後隻有你和孩子們……”
“顧三爺!”柳氏正容喝斷他。
在王府門前說她不喜歡李氏,不喜歡顧婷,不正是在當著她的麵說她善妒成性?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飛散了的比翼鳥,還能返回來?
柳氏覺得可笑極了。
此刻她隻要一想到曾為這個男人寢食難安,心中對自己的厭棄也會多加一重。
“王府門前,顧三爺還請謹言慎行,別說胡話了。”她淡淡說道,擺了個手勢送客。
早有無數侍衛嚴陣以待,一聽柳氏下令,操起棍棒便大喊著衝出來趕人。
晏仲看得高興極了,哈哈大笑,這聲音聽在顧崇琰耳朵裏就刺刺地發疼。
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居然還擺著譜!
顧崇琰氣急,躲開那紛落下來的棍棒,指著晏仲大聲道:“就是這個奸夫對不對?你現在有了新歡了,就不理會舊人,我沒不嫌棄你不檢點,你還不識相?”
王府門口的動靜早惹來了圍觀的眾人,頓時嘩然,柳氏本還想打道回府,聽到這話,真是氣得肝都疼了。
晏仲一臉無辜驚訝,顧妍忙拉住柳氏的手。
到人家家門口來辱人名聲,顧三爺的庭訓教養果然都被狗吃了!
看來是苦頭教訓,還沒吃夠!
顧妍看向顧崇琰的目光冷冽冰寒,如數九寒冬裏的凜凜寒風。
“哪來的瘋子學狗亂吠?”
她正色看向晏仲:“晏先生,依你看,他還有的救沒?”
晏仲知曉她什麼意思,配合地惋惜搖頭歎道:“病入膏肓,回天乏術,這瘋病,沒得治了!”
眾人恍然大悟。
自晏仲妙手回春治好鄭貴妃,他的名聲很快在民間廣為流傳。
連神醫晏仲都說沒得治,這人大概真的就這樣了。
於是,沒人將顧崇琰說的話放在心上,大家一齊對他指指點點,還有跟著起哄說打得好的。顧崇琰一時如過街老鼠,抱著頭灰溜溜地回去。
晏仲笑得見牙不見眼,沒人留心到,他手裏的青花壇子由兩個變成了三個。
隻是從此,顧三爺在西德王府門前發瘋的事,一度成了京都看客茶餘飯後的笑談,哪怕深如宮廷,都有所耳聞。
夏侯毅握著那隻自製的不倒翁怔怔出神,而夏侯淵早不知在他麵前來來回回轉了多少圈。
他聽到自己大哥一個勁地喃喃自語:“她為什麼還給我?我做的不好看嗎……明明很精致很漂亮啊!”
夏侯毅不由苦笑。
精心製作的東西被退回來,心情都是一樣的鬱悶和挫敗。
“五弟,你說她為什麼不要?”夏侯淵坐到了夏侯毅的對麵,睜著一雙眼無辜地問。
夏侯毅沉默無言。
他若是知道,何至於在這裏和大哥一起苦惱煩悶。
左手還有些結了痂的傷疤。
他不如大哥一樣精通木匠活,做這一隻的時間足以大哥做五個,一雙手劃了不少刀,但是那個女孩,還是不領情呢……
幾乎將前十多年的光景都回憶了遍,一點一滴不曾遺漏,可頭都快想炸了,夏侯毅也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是何時得罪了顧妍。
似乎是在上元燈會上初見,便對他隱含敵意。
若是在生氣他幫著表姑搶燈籠,可為何現在能與表姑相處融洽,對他就依舊藏怒宿怨?
夏侯毅擠破腦袋想不出所以然。
不由頹然垂下了腦袋。
“也許,便是天生相克吧。”他隻好這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