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日都下了雨,泅濕一大片,哪還能燒得這麼快!
蕭瀝袖著手大步跨進來,對西德王淡淡微微頷首道:“草料上,被潑了火油。”
莫指揮使一怔,“火油?”
這東西說出,讓他們一時有些懵,旋即想起來,這火油就是俗稱的石液。
據說是從石中產生的,無窮無盡,黑黝黝的如純漆,燃燒時像燒麻杆,還能產生滾滾濃煙……有人用它的煙煤來做墨,濃淡相宜,連鬆墨都比不上它,通常都是用作敬上之用。
在燕京很少能見到火油,反倒是西北東北比較多,莫指揮使沒見過,但蕭瀝曾切切實實接觸過,領教過這種火油的威力有多麼巨大。
“剛剛聞到燃燒的氣味與草料燃燒有所不同,我又回去看了看,確實有火油的痕跡。”
莫指揮使和楊二郎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這是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把握好了,興許就能順蔓摸瓜,摸出那隻黑手!
莫指揮使給蕭瀝鄭重行了一禮,楊二郎簡直要用星星眼看他,西德王捋著胡子若有所思,看看更漏著實是太晚了,再三謝過莫指揮使和楊二郎深夜趕來,又送他們出正廳。
蕭瀝目光環視,並沒有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還在疑惑,就聽到身後西德王重重咳了聲,“別看了,人不在這裏。”又上上下下打量他這一身夜行服,“嘖嘖”歎道:“你這大晚上的神出鬼沒,挺本事啊!”
當沒聽出來西德王語氣裏的挖苦,蕭瀝搖搖頭說:“不敢當。”
西德王霎時瞪大眼,顧妍在耳房險些笑出來,連忙捂了口,眉眼俱彎。
臉皮越來越厚了……
西德王沒好氣道:“今天多謝你出手,這麼晚了,早點回去吧。”
他往太師椅上坐下來,稍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蕭瀝剛剛聽到一點不同尋常的動靜,目光移到正堂的耳房口,西德王又跳起來,“還看,還看!都說了不在這裏了!”
蕭瀝斂眸不置可否,頷首道:“那我明日再過來。”
也不等西德王回應就轉身走了。
西德王驚得張大嘴,罵道:“還真當這裏是你家啊!”
話裏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反而顯得色厲內荏。
他又慢慢倚回去,懶懶道:“聽夠了,可以出來了。”
顧妍忙收斂笑意,掀簾走出來,盈盈站到西德王麵前。
明亮的燭火裏,少女就像是一株清淡素雅的石斛蘭,眉梢含笑,美好而明麗。
隱約記得自己在少年時期,也有這麼一個人,在他麵前,扯著沒心沒肺的笑容,如一朵盛開的子午蓮。
不由在心裏長長歎了聲,喃喃念叨:“女大不中留……”
“外祖父說什麼?”顧妍沒聽清。
西德王才懶得理她,連連將她趕回去,“折騰了大半夜了,也不嫌累!”
哪像他們年輕朝氣蓬勃,可算是苦了他這把老骨頭!
顧妍便說:“外祖父一點兒也不老!”
“就你嘴甜!”西德王不由笑罵。
待一切都慢慢平息了,顧妍這才回到房裏。
忍冬回自己房裏休息了,為了以防萬一,由青禾跟綠繡一裏一外守夜。
顧妍正想著這晚上的事,可惜理不清頭緒。被褥上還帶著蕭瀝原先留下的寡淡薄荷香,慢慢地睡意上來了,沉沉睡過去,又是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