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鵝鄉少年(3)(2 / 3)

我拿出照相機,站在新橋的中央,讓同行的戰友給我留下了一張照片。背景就是那座木橋。

重返楚瑪爾河,有一件事使我十分失望。河兩岸的野生動物少得可憐,我們在大橋上停車一個多小時,隻看到有幾隻藏羚羊站在老遠的地方,不時地伸長脖子驚慌地望著我們。沒有看到野驢和別的動物。

車子開動後,司機感歎了一句:各單位幾乎都成立了打獵隊,到處都是打獵的人,有多少野驢、藏羚羊也經不住打呀!此刻,我的心情無比沉重!

1990年以來,我5次回青藏高原,回高原我就去楚瑪爾河,每次到那裏我都有一種淒涼、清冷的寂寞之感。天然動物樂園變成了一片死沉沉的荒灘,再也看不到藏羚羊、野驢的奔跑嬉鬧了。偷獵者們肆無忌憚地槍殺各種珍稀動物,他們整汽車地裝載著藏羚羊的皮張,偷偷運出可可西裏。長江源頭美麗的土地上,到處都是偷獵者留下的深深轍印。我看到過這樣一張慘不忍睹的照片:偷獵者的帳篷前堆積著小山一樣的扒了皮、剔了肉的藏羚羊的骨架……

一次意外的驚喜使我那惆悵的心得到了些許的安慰。去年夏天的某日傍晚,我從拉薩返回格爾木途中來到楚瑪爾河,停車小憩,突然看到11匹野驢來到了公路邊的草灘上。我像見到了久別的朋友,隱身於窪地,盡情詳細地觀察了野驢吃草、行走的情景,並拍下了一張它們仰頭張望的照片。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拍攝下的關於野驢的照片,但願它不是最後一次!

9.杜鵑酒

太陽從喜馬拉雅山上露出個粉紅的臉蛋兒,羞羞答答地望著剛剛睡醒的青藏高原。

真沒想到,剛才我們的汽車在山上的時候,大雪飛揚,寒氣襲人,用大衣包著頭還凍得渾身直哆嗦。可是,眼下我們站在山腳的花溪橋旁,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綠色滿目,花波閃爍,微風輕拂,溪水蕩漾;鮮花帶著濕潤的醇香,彌漫在空氣中。我撫摸著衣服上還殘留的過山時的雪跡,想起了一位老高原介紹西藏時說的話:“這個地方呀,十裏不同天,晴雨隔塊田。山頂,寒風刺骨嚴冬冷;山下,花紅柳綠春色豔。”這不,現在身臨其境了。

與我同行的藏族青年蒲巴見我不住地噴噴感歎,便對我說:“這裏是西藏的江南,就是十冬臘月,風吹到人身上也是軟的。每年最冷的季節也會有花兒開放。最神奇的還要數酒湖,走,咱們去看看。”

“酒湖?有這樣的湖嗎?”我七分好奇三分懷疑。

蒲巴手一指,我才看見路旁有塊木板做的箭頭,上寫:“酒湖由此前進。”他神秘地一笑:“到時候呀,準叫你喝個大醉!”

我們沿著嘩嘩流淌的小河前進,穿過綠露凝香的桃源小徑,再繞過朝霞拂翠的青鬆林道,眼前突然變得豁亮、開闊了。隻見山坡上開滿杜鵑花。哎喲,多美的杜鵑花啊,紅的紅豔豔,像一串串瑪瑙;白的白生生,似一片片玉石;粉的粉嘟嘟,如一團團輕紗。在這杜鵑花的世界,還夾雜著一朵朵其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點綴其間,有的紅色,有的藍色,有的黃色……交相輝映。我的眼花了,心兒醉了,駐足神馳,兩腿邁不動了。

蒲巴在我肩上拍了一巴掌,催我說:“發什麼呆,走呀,美景還在前頭呢!”

我們繼續在花山穿行,那些花朵兒像多情的手,一會兒摸我的胳膊,一會兒打我的胸脯,一會兒又親我的臉蛋,好親熱!一路上,芳氣隨清風撲來,晨霧沿林間升騰。這不禁使我想起董必武同誌當年遊廣東從化天湖時抒寫的“數嶺南風物,此景最佳”的名句來,我想,用它來形容西藏的江南也是最合適不過了。突然,走在前麵的蒲巴扒開一叢杜鵑枝,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喊我:“快來看!”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五彩繽紛。啊,一池清冽冽的水,嵌在崖頭下。那池子並不大,猶如內地鄉村的澇池,形狀像個碗。四周全是密密匝匝的杜鵑花,仿佛杜鵑的精靈都集中到這兒來了,各色相間,爛漫璀璨,流芳溢馨,沁人心脾。花朵、花簇倒映在水中,乍看,簡直難以分清花在水中,還是水在花裏?池永中間漂動著幾縷遊絲般的輕紗,那是藍天上的白雲在水中嬉戲哩!

這就是酒湖!花一樣美的酒湖啊,多像一位害羞的少女,她廣集仙花芳露於這高原深山,借此隱蔽自己的豔容。今天,我這個初踏高原門檻的人,有幸來到它身邊,真是大開眼界,飽享眼福!

“你聞聞!”蒲巴並起雙手,做了個小碗兒,掬了一捧湖水,送到我的鼻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