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好了!”珊瑚說道。
燕穀凝視著手裏的梅花,祁槿聲從頭至尾都未瞧見它。
“珊瑚。”燕穀從梅枝上折下一朵,把玩於指尖,“你說這梅花美不美?”
珊瑚瞧了一眼平平無奇的紅梅花:“美。”
“你說它美……”燕穀略有些疑惑,“可你的表情卻並非如此。”
珊瑚收拾了石凳上的墊子,說:“香氣宜人的花朵誰不喜呢,可花長在枝頭才最美,折下了,明兒就謝了。”
所求既得,原來並不一定能令自己滿意,那麼,我經年所求到頭來又有何意義呢?
燕穀緩緩閉上了眼:“你說得很有道理。”
珊瑚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屈身告退。
書房。祁槿聲伸了伸腰,從案頭站起走至書架處:“我的盒子可送來了?”
珊瑚打開房內的紅木大箱子,從箱底取出了一隻白色漆盒,說:“到了有幾日了。”
漆盒上的山水畫,水波蕩漾,春意盎然,顯見出自名家之手。精致的玲瓏鎖,鎖住了裏頭的一切,隻需一把匹配的鑰匙便能打開。
“取炭盆來。”
盒子裏除了祁槿聲的信件,還有陳年積累的藥方子。這些藥方子無一未在她身上試驗過。越往下翻看,那些紙張邊沿都泛了微微的黃。可見祁槿聲平常多珍惜。
但此刻,她卻將這些藥方投入炭盆中,付之一炬。
“郡主……”珊瑚欲言又止。
“這漆盒名貴著呢,不如騰出空來放更重要的東西。”
珊瑚頓時放下心來:“奴婢還以為郡主你又心情不好了。”
祁槿聲偏過頭睨了她一眼:“本郡主心情好著呢。”真正好與不好,說與你聽又有何益?過往一切,就讓它爛在過去吧。
又問了沐寒煙的行蹤。
卻聽下人回稟,這兩日沐公子常不在住處,倒是與京中入仕的年輕子弟走動頗多。
小茴出行宮時,穿上了她自己的常服。青禾提劍跟在她後頭,麵色如常。
或許別人不曉得這位“小茴”姑娘,青禾可是知道得比祁槿聲還清楚。她本是老王爺收養的一名孤女,打小就當大家小姐教養的,別瞧她在郡主麵前卑躬屈膝,可離了郡主,壓根就不是個婢女。
禮部尚書家春宴,請了京中近半的少爺小姐們,皇後聞此,很是高興,命皇室子弟也去瞧瞧熱鬧,於是崔尚書家原本簡簡單單的春宴又成了相親大會。連外出遊學多年剛回來的三公子何崧與四公子何臻也在其中。
且不論這二人不知是何心情,小茴已拿著請帖進了府。
荷塘邊,有三四位早到的小姐正在一處聊天。
一位立在欄杆旁,一時驚歎一時詫異:“聽聞今兒不但三哥回來了,連已故信陽伯之女也奉召來京!”
她身後穿著嫩黃儒裙的女子也開口:“三公子我幼時有幸見過一麵,但這位信陽伯之女……可從未聽聞。清薇,你可知道些什麼?”
何清微輕輕一歎,低聲緩緩說道:“這裏頭有些淵源呢。早在皇上打天下之時,有一回兵敗連連失城,就是這位信陽伯從追兵刀下救了皇上。後來皇上登基,信陽伯就封了爵位,誰知他的夫人尚在孕中,信陽伯就因舊疾發作突然去了。倘若信陽伯夫人生的是個男孩,爵位尚可延續,哎……大概是天意弄人,呱呱落地的卻是位小姐。”當年信陽伯府的驟起驟落,算得上京中一樁大事。被問及信陽伯之女去向,何清微又是一聲歎息,“被信陽伯軍中好友接走了,這些年大概過得很是淒苦吧。”
“那她為何又回來了?”黃衫女子問道。
何清微略抬起頭,望向池邊的長廊,陸陸續續有男客往此處行來。
“方才綾兒不是說了,她是奉召來京。”何清微微笑道。
何清微口中的綾兒正是欄杆旁的女子,端木皇後的侄女,端木綾。黃衫女子是荊王之女何媛郡主。荊王雖是正統皇親,但在京中聲名不顯,連帶著何媛郡主也深居簡出,極少露麵。
她們都是京中正值婚齡的名媛,但在何清微眼中,分量都及不上那位南郡來的郡主。那位……一向都是同王侯一道被人提起的人物啊,雖然何清微隻瞧出這位郡主的囂張——上一回祁郡主竟然帶了一文一武兩位男賓赴會!
這園子裏,麵生的隻有信陽伯之女江韞茴,並不難認。
何臻甫一看見就覺得她很麵善,他瞪大眼睛“你”了半天才發出聲來:“你不是祁槿聲的婢女嗎?”幸得他聲音小,否則給人聽了去就麻煩了。
江韞茴不溫不火:“韞茴初來京城,所以義父讓韞茴跟著郡主,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