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信陽伯女(2 / 2)

何臻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信陽伯托孤的對象大概就是南郡王,可歎父皇著手削兵權,又找錯了方向。不過……皇家立長立嫡,怎麼也輪不著他,也就放寬了心讓父兄忙活去。

那頭同來的三公子何崧對上江韞茴的麵孔,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撞翻了盛裝西域香果的冰桶。

自打年節過後,這日子就過起來飛快,一轉眼到了三月。

三月,那是東風和煦,草木萌發的時節,王公貴族時不時辦幾場郊遊會,南郡郡主祁槿聲因身子尚未全好,留駐行宮調養,推拒了所有訪客。

旁人看來她閉門不出,神秘得緊。而此時,初入京城的信陽伯之女江韞茴在京中變得炙手可熱起來,除卻皇後三不五時的召見,三公子也形影不離地跟著。

外人都道,那日崔尚書家的鴛鴛小姐沒盼到心上人,反倒是撮合了江家小姐與三公子這一段郎才女貌的好姻緣。

沐寒煙倒了一盞茶,遞給神色不豫的祁槿聲:“郡主坐了一上午,喝杯茶,解解乏。”

祁槿聲扶額,眉頭緊鎖:“父王這盤棋,我怎麼越來越看不懂了……”

都說女肖父,可南郡王不大著調,郡主卻是個再嚴謹不過的性子。

隻聽沐寒煙解釋道:“江姑娘身份特殊,既出身行伍之家,又長於南郡。以她與三公子乃舊識來看……王爺用她來應對皇室聯姻,可比讓不情不願的郡主您去要高明。”

“我總覺得這個江韞茴不簡單。”祁槿聲道,“父王這個養女我從未見過,他忽然送了個丫鬟與我,忽然又說這丫鬟不是丫鬟,而是信陽伯之女……這其中必然有我不知道的關節。”

“我這裏倒是有一點消息,郡主可想聽聽?”

祁槿聲興致盎然。

沐寒煙不緊不慢:“先說說江姑娘,她信陽伯之女的身份不假,所以郡主大可不必懷疑她是王爺的細作,此其一。其二,開國將士多為王爺部下,且如今在南郡養老的居多,他們在朝野聲望雖高,但手中並無兵權,所以皇室欲收兵權,納信陽伯之女隻是個示好,實則並無多大用處。”

祁槿聲頷首道:“也對,旗鼓相當的聯姻才有牽製。不知可有其三?”

“其三嘛,郡主看看這封信。”信未拆,沐寒煙卻已從額外的渠道得知了信中所謂何事。

信是路茗寄來的,隻交代了一件事,先時商量好的馬匹已悉數送到軍中,一切事宜安排得有條不紊。

“配備好弓弩甲胄,這騎兵就可堪一用了。”沐寒煙道,“郡主雖無逐鹿天下的野心,但自保可綽綽有餘。”

祁槿聲點起燈盞將信件燒去,說道:“路茗這封信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另有一事,我想同你討教,不,也稱不上討教,不過是想問問你,此舉可行否。”

“郡主垂詢,寒煙知無不言。”

“自古手握權柄者,手中都有名劍,劉邦有韓信,武帝有衛霍,我不敢自比先賢帝王,故不求名劍,隻求一柄獨為我所用的利刃。”

沐寒煙抬頭對上她的眼睛,心中悚然:“郡主言下之意……是要恢複王爺的金鱗衛?”

手中的杯盞被取過,隻聽她如閑談般緩緩說道。

“金鱗衛此名豈可再現於人前,且短期之內,即便是父王也不可能將金鱗衛的人選湊齊。”

“郡主的意思是……”

“沒有金鱗衛,退而求其次,磨幾柄殺人劍。”

一月之後,南郡王以重修武德為名,廣邀天下名士,在南郡都城比武招賢,另設將帥王帳,考校文武全才。一時間,高言各州郡習文習武之人盡聚南郡。如此興師動眾,誰也不知道,隻不過是南郡郡主為了尋趁手的利劍。

殺人的劍——上承主願,長刀所向,不走明路,破釜沉舟,狠戾而決絕。

而此刻,沐寒煙忽然就想起了上一回在鶴山時老王爺所說,她需要有人逼上一逼,才能將她骨子裏最狠厲的勁道逼出來。也許他還不夠了解她……不明白她那些仇恨由來,也不明白為何從來事事都與他商量的祁槿聲獨獨在這一件事上對他緘口不提。

“你若真想知道,不妨去問問秦叔。問完了,也不必同我說。”

大概出門是一件能讓人成長的事情,祁槿聲穩步離去的背影早已說明了一切。她掩藏起了感情,麵龐上表情撲朔迷離,喜怒都不複純粹。沐寒煙凝神思索了好一陣,緊鎖的眉頭也不曾舒開。分明事事皆在掌控之中,卻又好像因為她這一句話而蒙上了一層霧——他實在討厭極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