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子,你倒是用力啊!”漢子一邊拽著繩子一邊大喊,塔威爾這才注意到他身後還站著一個大概三四十歲的男人,戴著一頂這裏的人不常戴的綠色鴨舌帽,帽簷下麵卻沒有頭發露出來,看來確實是個光頭無疑了。也許是累得,也許是聽到了黑大漢的話給氣的,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他也不答話,將手中筆直的繩索死死夾在腋窩下,擺出拔河的架勢,整個人幾乎要和地麵平行,不要命的往後拽著。
看到他們,克拉馬神態輕鬆了些,似乎是認識的。他們沒有看到克拉瑪,即使看到了,大概也沒有力氣來打招呼。
“真他媽重!”黑大漢大吼一聲,繩索勒著井壁,生生拉出了一條好幾厘米深的土溝,土渣簌簌的往下掉,落入了深不見底的水井裏。隨著兩人穩步的往後拽拉,慢慢從井裏冒出一顆小小的頭顱,濕漉漉的頭發沒能掩蓋下麵頑皮的神情,這個小男孩好像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當發現了同伴之後還驕傲的咧嘴笑笑,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克拉瑪趕忙上前將孩子抱了出來,四周的婦女又議論開了。
繩索還在拽動,一雙手順著井繩出現在塔威爾的視野。這雙濕淋淋的手顯得纖細、白淨,沒有幹過什麼粗活,而突出的關節又顯示著手的主人是一位男性,應該是個大學生模樣的人,長得秀氣,靦腆,也許蓄著兩撇小胡子。這就是塔威爾在心中為這人作的畫像。
他被拉出來了,整個人原來坐在一隻大水桶上麵,頭垂著,看不清臉,頭發刮的很短,看上去很幹淨。他穿著一件背心,一條短褲,身上精瘦,沒有一點肉。
“禿子,你拽緊了。”黑大漢吩咐一聲,拋下井繩上前,兩手插在男人肋下,將他插出水桶。後麵的光頭一放手,繩子嗖嗖的下滑,很快就是撲通一聲,水桶連繩子沉了下去。
“哎呀哎呀!”黑大漢剛剛把水井中的男子放到地上,連忙來拉井繩,一個錯手,繩子已經滑脫。大漢把頭伸進井裏一看,水裏冒了幾個氣泡,哪裏還有水桶的影子。
“禿子,你怎麼鬆手了?桶還是我問烏姆·伊布拉希姆借的呢!”
看來是這三個人發現有孩子掉進了井裏,於是就想出這麼個辦法,由其中一個下水撈住孩子,然後再把他們兩個拉上來。
“你來試試,我沒那麼大的勁兒!”光頭擺了擺手,“待會兒拿個竹竿再把桶撈上來吧。”
黑大漢呼呼喘了兩口氣,一抹身上的汗,撈起扔在一邊的衣服擦了擦,這時才想起身邊還有一位同誌,連忙俯過身去:
“阿西夫,你怎麼樣?”
叫做阿西夫的年輕人平躺在地上,肚子鼓鼓的。塔威爾總算看清了他的相貌,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隻是看起來年紀還要大些,大約有個二十五六歲了,此外,還長了一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鷹鉤鼻,看上去非常帥氣。此刻小夥子滿臉痛苦,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著井水。
“來,我幫你壓壓。”黑大漢說著將雙手放到小夥子肚皮上,用力一壓,小夥子一邊咳嗽一邊吐水,痛得連連擺手:
“不用了,不……”他翻了個身,跪了起來,看見了克拉瑪。
“你……也來了?咳咳……真倒黴!”阿西夫一邊搖頭一邊吐水,“這小崽子水性比我還好!”
克拉瑪帶著母性的微笑望著他:“要不要叫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阿西夫搖搖手,看見後麵的黑大漢好像要上來拍他的背給他製咳,慌忙站了起來,“我好了……咳咳……好了!”
“你們認識?”塔威爾靠近克拉瑪,小聲的問道。
“嗯。這個黑炭叫做馬爾萬·巴爾古提,外號叫‘臭嘴’;那個光頭叫做穆罕默德·賈西姆,外號叫‘禿鷲’;至於這位……”她指著這個略帶些靦腆,因為寒風吹過而瑟瑟發抖的青年,“阿伊曼·賈阿拉。我們的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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