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拖拖拉拉(1 / 2)

出工的哨子聲是七點整響起的,現在已經是七點半鍾了,可出工的村民沒有到齊,還差了很多,至少一半以上。

是路途遙遠嗎,不夠半個小時走的?

不是的!

鳳凰村的村民雖然也不算少,但村子的麵積不算大,對其它的農村相比,屬於很小的,因為鳳凰村是築在一個山凹裏,稍微平整的地麵十分有限,所以想大也大不起來,而且曬穀場又位於鳳凰村的中央,住的近的,跨腳就到,頂多一分鍾的路程。住的遠的,五分鍾左右足夠了,即使那些年齡大的,或那些患有腿疾的,也就是一袋煙的功夫,最多十分鍾左右也應該走到了。

村民們三三兩兩的,有的啃著包米,有的吃著山芋,有的叼著長煙鬥,有的打著哈呼,有的你掐我一下我捏你一把,有的扶肩搭背講著笑話,有的還邊走邊做一些在公共場合不太適宜做的小動作,反正絕大數村民都是慢慢吞吞地走向曬穀場的。

天哪,這哪是出工,簡直像是在逛街麼!

第一次出工的夏露,感到十分的震驚。

對農村一無所知的曹靚穎,當然也覺得不可思議:逛街的速度還比這個快哪!

不過,同樣是第一次出工的胡佳,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和驚訝的。不是因為他見多識廣而麻木了,也不是因為在家裏懶散慣了,習慣了這種慢的節奏,而是因為農村的這種‘慢節奏’的狀況,早已被已插隊在農村的哥哥和姐姐說得耳朵都起了繭。

王村長是第一個來到曬穀場的,哨子就是他吹的。隻要隊裏出工,都是他第一個到的,也都是他吹的哨子。自從他當上村長以來,年年如此,次次如此,十幾年來沒有改變過。

他坐在一個倒扣著的大籮筐上,翹著二郎腿,一邊悠然自得地抽著旱煙,一邊眯著眼在等著大家來曬穀場集中。

當看到村民們走走停停、拖拖拉拉、晃晃悠悠的樣子,他沒有一絲的反感。雖然他不提倡這樣,但心裏也一點都不著急,因為這麼年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已經見怪不怪了。再說了,他也知道,東西南北的鄰村都是如此。

也難怪,那個年頭的王村長,雖然是個力氣使不完而又不願偷懶的人,但隻知道‘農民靠天吃飯’,隻知道稻子熟了就該割,草長長了就要除;也隻知道社會主義棒,集體主義好,‘大鍋飯’香,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也不知道什麼是‘萬元戶’,更不知道什麼叫‘奔小康’。

如果早年的王村長有先知先覺,或者他穿越到了八十年代,那可想而知,心係村民的他,一定不會對眼前這種‘慢節奏’熟視無睹的,一定會想方設法改變這種‘拖拉’的現象,一定不遺餘力地帶領全體村民,爭分奪秒,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創造一個比華西村還華西村的新鳳凰村。

不!不應該有如果!如果有‘如果’,那人類社會的進程就會一步到位,簡單得剩不下‘曆史’這條淵源流長的長河,更不會出現寬闊無邊的‘辭彙’海洋,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詞——純。那人就活得太輕鬆了,太沒有內容了,‘智慧’和‘勇氣’也就成了多餘的東西,而人與豬圈裏的豬也就沒有了區別,即使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豬身上的毛比人身上的毛多得多。

看到大家都到齊後,王村長拿下嘴上的長煙竿,將煙鬥朝下,在鞋底下敲了兩下,然後往腰上的毛巾上一插,手一舞,開始發號施令了起來:“大家靜一靜,聽我說,今天是‘雙搶’的頭一天,任務隻有一個,割稻。今天分兩個大組,原來的第一小組和第二小組編成一個組,由阿三負責,去村子的西頭割稻,剩下的第三和第四小組編成一個組,由我本人負責,我們這個組去村子的東頭。大家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