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結(九)(1 / 2)

看著那隻終究還是逃脫不了香消玉損命運的花瓶殘骸,我閉眼苦笑。

早知道這花瓶終究免不了一碎,而且碎了之後,還需要照價賠償,之前說什麼也不會奮力救起,這下算是人贓並獲,想抵賴都不成了。

“你打碎了我的花瓶。”途生這一遭變故後,男人終於直起身子,掃眼一地的殘存,和滿臉痛心疾首的我,氣定神閑的開口。那平緩的語調,不像是有多在意那價值不菲的瓷器,反倒是有些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味道。

“憑什麼說,這花瓶就是你的?”我本來不想憑空抵賴,隻是那副吃定我的樣子,未免太氣人。“我一會就去酒店管事兒的那兒,問清價格,照價賠償就是了。”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狡詰的笑意,走到那一地碎瓷片兒邊,伸出背在身後的手,輕巧撚起一塊殘片兒,轉身遞到我眼前。

“做什麼?”我見他手持尖利靠近,立刻生出戒備。

他笑意更濃,指著手中的物件,說道:“你看。”

我猶疑著望過去,夾在修長的指間的白色瓷片兒,正是花瓶的底部,通常這個部位會被燒上瓷器的批次、年號,借以標識一件藏品的出身。我曾在梓辛的書房見過燒著“永樂年製”的白釉筆洗、和正德年造的青花花卉加紫梅瓶,而那一套寶慶二年的元瓷牌據說已在十餘年前的一次豪賭中被一個外鄉女子贏去,留下來的隻是魚目混珠的贗品……

梓辛染了這些紈絝子弟的習性,閑時無事喜愛搗鼓些珍奇古玩,我雖然對這些東西興趣缺缺,但從小耳瀆目染,長久浸淫之下,也略知一二。以我半吊子古器鑒賞的眼光看來,眼下這件瓷器胎子堅致潔白,胎體輕薄細潤,工藝和成色均屬上乘,隻是“嘉慶年製”那幾個古體篆書紅字倒顯得畫蛇添足,就像自然天成的美人,偏愛往身上貼些假冒偽劣的奢侈品品牌的標簽,反倒讓人一眼看穿骨子裏的華而不實,讓人輕易看低了去。

讓我相信這房間裏隨便一件陳設就是價值不菲的重器,還不如讓我相信天上會掉金幣來得容易些。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那幾個古體漢字下方印有一個花體英文的“Z”,與之前那顆袖扣上雕刻的英文字母如出一轍。

“這是什麼?”我故意指著那個詭異的“Z”問道。

“一個古老的姓氏的縮寫,不巧,與我的相同。”

“哈~”我心裏冷笑,才幾句就露出馬腳了吧,且不說,那年代你家祖先還不知窩在哪個海灣曬網捕魚,那嘉慶官窯可是皇家專供,你當皇帝老兒是你家二舅爺麼,隨便燒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去,弄不好可是要被當成亂臣賊子午門外砍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