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辛見我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再追問,張開手臂來將我圈入懷中,幾縷遊絲掃過我的前額,我有些惆悵的長籲一口氣,心道這一章就算是揭了過去。
夜深人靜,梓辛絮絮叨叨在耳畔說些閑話。一半是生意上的瑣事,一半是平日裏一些有趣的奇聞軼事,中間也詢問了幾句我的功課,像一個溫厚、稱職的兄長,輕輕撫拍在我後背的手上的溫熱,透過薄衫輕燙著我的皮膚,讓我覺得說不出的受用。
“這天也熱了,過些日子去西霞山小住幾日吧,奉鳴前天打電話來,說山腰草甸子上的花開了,山裏和外世畢竟錯著季,外頭熱得如火如荼,山裏總是涼爽宜人的。你這陣子,怕是有些陰虛火旺……”
周末,我便去了城外西霞山的私宅,梓辛開車送我上山,安頓好我便匆匆離開,我們約定,等張氏收購的案子塵埃落定,梓辛便來山上與我彙合,左右不過5、6天的時間。
那幾日,白天我便鼓著滿褲腿的山風,踩著遍地野花滿山瘋跑,夜間躺在奉鳴準備的吊床上在如蓋的繁星夜空下,安心入睡。
結果第四日清晨,梓辛便頭頂著清新的晨露出現在我的床邊,那日傍晚,便成了梓辛半臥於那寬大結實的藤編吊床,我則安然蜷在梓辛懷中。看遠遠天幕盡頭將沉的晚霞豔麗如錦,竭力燃盡最後一抹嫣紅,頭頂深黑墨藍的天空卻已是漫天星輝交織,來不及驚歎如夢如幻的美景,又有粉白的花瓣輕輕柔柔落在臉畔,我黏住一片放在唇邊輕嚼,傻傻詢問:“已然是盛夏季節,這樹上的花早該謝光的,在這山裏頭似乎可以不管不顧,那些外界俗世的規矩也被擋在這綿綿群山之外了,看這勢頭,這花像是永遠不會凋零一般呢。”
梓辛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你猜怎麼?這山中一日,世間便是一年,這西霞山本就是一個遊離命理五行之外的地境,三界六道都不管的,所以你這隻小猴子,這回是誤打誤撞掉進蟠桃園裏了,有你逍遙快活的。”
“越說越玄了,要真有這種寶地,怎麼今天才聽你說起,你又為何迷戀那萬丈紅塵?”
“嗬嗬,外麵的世界雖然冷酷不堪,但,或為那一方傾心守護的淨土,或為迷霧中的一豆微弱燈火,總會有些看不透,想不穿的人隨波浮沉、辛苦營生。”
“那,梓辛,你會在哪裏?如果我偏要在這山裏頭待上數載,梓辛,你會陪我嗎?”我咬牙,還是問出急切想知道的問題。
梓辛思考片刻,答道:“等一些事情完成之後,我便來山上陪你住……”
“那,要多久?”我任性的執意詢問,“到那時,你還會記得今日這番話嗎?也許那時這山間雜草癡長,早已掩了進山的小道,你便是想來,也尋不著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