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校長愣怔地望著老校長,試圖為自己表白什麼,沒想到迎麵碰到的卻是老校長威嚴而輕蔑的目光。在這一瞬間,他發覺自己一點不敢直視老校長威嚴的目光,就好象自己是一個懷揣著二十五隻兔子的小學生,遠遠沒有畢業,隻有挨批評的份。
此刻盤旋在老校長心目中的隻是對這所學校前途和命運的不盡擔憂。老校長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區長會讓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功利主義者攀上校長席位,這樣一個躊躇滿誌的小人物將會完全而徹底地毀掉這所學校。
當晚,新任校長宴請了學校的所有老師,包括老校長在內居然擺了三桌酒席之多。這桌酒席如此之轟動,讓人感覺到新任校長對所有老師都是不分彼此的。從他臉上堆積的燦爛的笑容可以看出早上講演失敗對他的興致並沒有產生多少負麵影響。
為表達敬意,許多老師紛紛向新任校長敬酒。新任校長可謂來者不拒,未過一巡就敗下陣來,使得一桌歡喜異常的酒席變成眾“佳賓”怏怏不樂的自助餐。
不久,新任校長又躬請教委領導以及學校的骨幹力量出席了一次更為盛大的酒宴。看來這位新任校長對於這樣的政治盛宴是不惜花血本的。當然,在這次盛宴之上,同樣是酒未三巡他便早早地敗下陣來,留給眾人更多評論的空間。
兩次宴會之上,因為要極力挽回新任校長所留下的空缺,老校長都不得不赤膊上陣,抵擋著諸多的糖衣炮彈,這讓老校長很是憤懣。老校長雖然步入政壇這許多年,不過對於如此熱烈的政治盛宴仍然抱有太多的抵觸情緒。
每次,當阿菁將醉意朦朧的老校長送回家時,老校長總是感慨萬端,似乎有綿綿不絕的話要對誰述說。阿菁很能感覺到老校長的這種精神上的失落感,這種失落全通過老人對繼任者的坦率而熱烈的批評與失望表現了出來。
“那您退下來以後打算幹什麼?”這次,阿菁關切地詢問道。
“我可不能閑下來,我打算寫些有關我們這個區的文史或者地方誌之類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推出好三、四本書來。”
“這可是一項十分浩大的工程啊!”阿菁欽佩不已地說,雖然心裏有諸多的懷疑不便向老人傾吐。
“你的詩也不要放棄,”老人語重心長地說,“如果再年輕幾十年的話,我也會選擇做一個詩人。”
“現在是中國詩歌空前困難的時期,而且這種局麵會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過再困難,我都不會放棄的。”阿菁說道。
“是的,不要輕言放棄,”老人說道,“最好是想辦法出書,這樣才會有更多的人了解你所從事的事業。”
“出書,恐怕將是一件十分遙遠的事情吧。”阿菁說道。
“總會那一天,”老人說道,“哦,對了,市裏那一家教育刊物停刊了,不過那位編輯幫你推薦了一次文學筆會,你想不想參加?”
“哦,我還是不參加吧。”阿菁猶豫不決地說道。
“我看你還是參加的好,編輯說主持這次筆會的是省文聯的一位著名詩人,有相當的背景。如果能得到他的垂青,對你今後的創作是大有幫助的。”
“那好,我就參加吧。”阿菁允諾道。
告別老校長,阿菁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手工編輯的詩集,自己正好在編撰好這部詩集不久便得到這樣好的一個學習機會,這會不會是命運對自己的某種暗示,難道說自己會因為這次學習脫穎而出嗎?阿菁這樣想著,心裏開始升騰起一種強烈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