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假你哪也不要去了，老老實實地幫我跑銷售。”這天，父親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方維宣布著自己的決定。方維其實早就作好了這樣的一種心理準備，不過老爸用這樣的態度對他訓話似乎還是頭一次，這讓方維感到一絲的詫異，看來老人家因為事業有成顯得頗為躊躇滿誌。
接下來的翌日淩晨三點鍾，方維跨著父親的摩托兜了一路的風來到方氏田莊。
此時田間已是一番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蔬菜已經分門別類地計重並袋裝完畢。雖然看不清一個個具體的麵孔，方維還是能感覺到是一夥老年人正忙忙碌碌地將一袋袋的蔬菜往車上搬。不出半個鍾頭，車已經滿滿的裝載完畢。顯然這些老人隻是在打掃清理戰場，大量的工作昨天便已經準備就緒。
看著這些模糊不清的麵孔，方維徒然生出諸多的感慨來，他知道那些正當壯年的農民是不屑賺這些小錢的，隻有那些沒有養老金的農民才會因生活所迫在此發揮自己的餘熱。使方維辛酸的正在於此：這些老人在他們的壯年時代不得不為了一家人的生活而打拚，到了他們生命的暮年還不得不通過艱辛的勞動來賺取自己的養老費用。
“現在是夏季，任何反季節蔬菜都是種植不了的，田裏種植的都是些大路貨，隻希望能賺回些地畝費用吧。不過這些大路貨每天的產量很大，銷售的壓力相當繁重，現在是每天都得發一兩車貨。你要跟牢車，將地頭裏的菜銷給市裏的蔬菜批發市場。”老爸向方維介紹說。
“如果今年錢賺得足夠多的話，明年還是得將一些地開成魚池，魚可以在魚塘裏多庫一段時間，不象種菜，成熟了就非得賣掉不可。一年到頭都有操不完的心。”
“您今天不跟我一塊去嗎？”
“銷路我基本上都聯係好了，你跟著跑一趟車就行了。這麼多菜，一斤斤的賣肯定是不行的。再說我讓你去跟車主要還是為了讓你了解一下市場行情。再過幾天等地裏的西瓜熟了那可就更有得忙了。”
原來如此，方維懸空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爬進車內，方維不一會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市裏的某個蔬菜批發市場已經到了。方維似乎遠未緩過精氣神來，而車上的司機仍自精神抖擻地召呼著隨車的老農將一袋袋蔬菜按不同品種搬到指定的地點。甚至於算賬結賬的活都是由司機經手的。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依照固定程序在進行著，方維這時才真正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他忽然醒悟到自己此行最主要的隻是當個觀眾，而不是作為少主人發表任何無關痛癢的意見。
方維看了看手表，此時還不到六點鍾。也就是說他們甚至還可以趕回家吃早飯。
“少東家，我們的肚子可餓壞了。”一夥民工直言不諱地敲著竹杠。
“他初來乍到，你們可不要給他下馬威喲。”司機趕緊將這些油嘴滑舌的老人們吆喝到附近的小吃店，粗粗地叫了些早點。
方維則跑到附近的商店，花了四十元買了一條煙，給每位老人一人上了兩包煙。他深恐別人感覺到他的小氣。這位公子哥別的本事沒有，“揮霍”起老爸的錢財倒是絲毫不計較的。
“你今天給了煙，明天肯定還得給，這樣會壞了規矩的。”坐進駕駛室之後，司機提醒方維說。方維的確沒有意識到這一層，看來此事最好不要成為慣例，否則真仿佛金口禦言，再也收不回來了。看來自己一則要挽回這樣的一種局麵，再以後遇事還真得三思而後行！這時方維才深切地感到這位司機可真是當家啊，難怪老爸會這麼信任他，將一切財政大權都托付給他。
回到家裏，魏英對方維說道：“我們這兒菜市場上買的菜都是從區裏販過來的，而區裏的菜又是從市裏販過來的。這樣翻來覆去，豆腐都盤成了肉價。”雖說這裏是鄉村，由於蔬菜流通環節的種種障礙，這裏的蔬菜價格甚至比城裏還要昂貴。
“你有什麼想法？”方維問道。
“其實你們家田莊裏頭的菜完全可以滿足這些菜販子的需求量。我們隻要彙總一下菜販子們每天的需要量，然後保證及時供給他們就行了，我想這樣總比批發價要高一些。”
方維立刻將魏英的建議兜售給老爸。
“這能賣出多少？”老爸無疑流露出一種不屑一顧的表情，“而且這樣會造成那批老農民不少額外的負擔，他們誰願意討這個麻煩呢？”
老爸的話方維還是明白的，做大事要不拘小節。不過方維卻並不想放棄自己的這一打算。
“那就讓我來討這個麻煩好了。我每天晚上將貨物送到那些菜販子手中，保證不耽擱早晨送貨。”
父親未置可否地笑了笑，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那你還做不做？”在一旁始終保持著沉默態度的魏英這時關切地詢問方維道。
“做呀。我老爸又沒有明確表示反對意見。再說這樣多少也可以緩解一部分銷售的壓力。”方維很堅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