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了城樓上的皇上一眼,纖纖便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身子好像讓這寒風凍住了一樣,眼光更是一直凝視著皇上,看著他在城樓射出的那驚世的一箭,那一刻周圍極其混亂,但纖纖卻如同未覺,隻是感到好像流年都變的漫長,漫長得那一刹那的光景仿佛如同一生……
靜靜的望著皇上立於城樓之上,扶弓而立,清冷俊逸的臉上度上了雪色的寒光……
那一瞬間,纖纖感覺到心上有一處冰淩正在一片一片掉落,砸心尖上,生痛生痛……
突然大地的震動驚醒了纖纖,隻見冒著迎麵的寒風,黑壓壓的大唐軍人開始從街道的地平線盡頭出現,並整齊的向前沿移動,無數披著鎧甲喘著粗氣的少年軍人高舉著刺槍,他們一邊揮舞著武器,一邊嚷嚷著:“吾皇萬歲”、“大唐必勝!”,一邊在將軍的指揮下發起了第一次衝鋒,那樣的喊聲驚天動地。黑壓壓的隊列如同潮水似地湧向城門混戰處,鼓聲滾動,號角齊鳴。
纖纖回首看見原來在城門處等待過防的商人,除了自己一行人,已經沒有一個還留在原地,或是在驚變突發時已經跑回內城,或是已經躺在這一地血水中……
“弟兄們,為了大唐的榮耀,衝啊!”遙遙聽見在前陣的指揮官一聲大喝。
納蘭浩一把扯住纖纖說道:“姐,快跑……”
這時候要是還呆在兩軍交戰的地方,那不是明著找死嘛,纖纖再傻也立時回神了。
納蘭浩一邊護著纖纖,一邊一腳踢飛了一個正在逼近的叛軍的軍士,手中的長劍舞動的如同流光一般,好在這裏場地狹小,這些偷襲兵士的長槍不便揮動,要是能讓他們拉開距離,這樣多人的混戰中隻怕納蘭浩也難討得好去。
場麵太過混亂,不知道什麼時候,幾人已經失散了,段明輊與沅珍在一起,納蘭浩拖著纖纖,另兩個侍衛不知道去了那裏……
段明輊拉著沅珍已經跑出老遠,看見纖纖還在陷在險境裏,便想回去,讓納蘭浩一眼瞄見,一聲斷喝道:“能走一個是一個,別回來添亂。”
這一聲清嘯的吼聲,內力充沛,聲音居然蓋住了原本的混亂的聲響,兩軍的將士都是不由自主的一起看了一眼場中的納蘭浩,但時間並不會在這一刻停住,很快又是人聲如沸,喊殺聲不斷……
一刹那間,兩軍已接近到一百步距離,隻聽見一陣長鼓之聲,大唐軍士陣列中的弓箭手首先停住,開始放箭了。空中密布飛舞的箭矢,落入了叛軍密集的隊列中,濺起了一片血花和呻吟。
充耳皆是“啊……啊……”的慘叫聲接連不斷,衝在最前麵的幾百名叛軍當即就倒下了一半。後繼者奮勇向前……
“衝啊!”雖然叛軍迎麵被弓箭射倒下了一大片,現在衝進城內的前鋒人潮已經變得稀稀落落了,但頑強的叛軍兵士仍在前進,還在努力的撐著不讓城門閉上,而後麵……纖纖幾乎能聽見那錚錚鐵蹄踏在地上的轟鳴聲……
一片黑壓壓的騎兵正在向城門發起衝鋒……
空中散發著刺鼻的血腥,紅霧迷漫,那是士兵的鮮血被混散在空氣裏還沒有落下。
地麵上躺著越來越多受傷的兵士,他們的血,在泊泊地流淌……
這城門簡直是一個高效率殺人機器,在城門前,遺屍累累,傷亡慘重,雙方洶湧的攻擊浪潮就象海浪撲到了礁石上,統統給打個粉碎,沒有人可以越過雷池,大唐的將士無法讓叛軍退出城門,叛軍也無法搶站上險要之處……
在這樣的膠持的片刻中,雙方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慘淡的雪光下兵器相交反射寒光,一堵堵代表不同勢力的盔甲倒下去,一層層新的盔甲又迎上來,纖纖已經從一個死去的兵士手裏搶到一把刺槍拿在手裏揮舞,她雖然不如納蘭浩勇冠當世,但也算是練過武功,加上納蘭浩的扶助,一時也勉強的頂住了一次次的混戰……
隻是在這樣激烈的戰鬥裏,纖纖卻感受到腹部越來越痛,那腹中的嬰孩似乎正感受到這世間一陣陣的殺氣,在害怕的顫抖……
纖纖一直強忍著腹中的劇痛,緊緊咬著下唇,與納蘭浩背靠著背,互守相望,一步步的向內城退去……
不到片刻功夫,叛軍的騎兵就已經殺至!他們悍不畏死,以密集隊列發起了向城門的衝鋒,勢頭淩厲如火,就像燒的火熱的鐵劍切入豆腐一樣,順利地衝進了小城中,原本的頂著城門,想要關上大門的大唐軍士在這次暴烈的衝鋒中,或是死在飛揚的馬蹄之下,或是讓撞開的城門給拍擠的吐血,有人甚至生生的讓門板給擠壓的肋骨盡斷,到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