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個男人(上)(1 / 2)

晚上吃完飯,一個人向宿舍走去,我一邊走一邊幻想與我同屋的都是些什麼樣的男人,這種幻想純屬胡思亂想,因為我既沒看過他們的簡介,又沒見過他們的照片,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隻是下午跑進宿舍後,突然之間小肚感到一陣陣痛,四下打量,遍訪宿舍各個角落,唯一隻見到桌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張8開大紙,在我還未來得及看清上麵內容之前,便一手將其拿來,匆匆揉成一團向廁所奔去。不一會兒,隻聽見撲通撲通幾聲脆響,一陣酥麻酸爽之感迅速傳遍全身。待這陣快感將要消散之時,我將那團揉成一團的紙展開,隻見上麵清晰地印著幾行中國字,看著有點兒熟悉,不好,這是印有宿舍舍友名字的簽到表。由於做賊心虛,我匆匆掃視四周,迅速把它疊成兩半,然後擦了屁股。就在我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我還未細細端詳那上麵的幾行字體,以至於使得連唯一一次可以了解舍友的機會就這樣在我手邊溜走,直叫人追悔莫及,想到這兒,心中不覺又是一陣哀傷。

就在我內心依舊感到哀傷之時,我已經走到了宿舍門口,推開門,一股熟悉的物料黴酸腐敗之味,夾雜著汗臭、腳臭撲麵而來,力道如此之大,竟令我感到一陣眩暈,我強行立定身子,意識努力掙紮,想要從這片混沌中清醒過來。我的眼神撲朔迷離,好一會兒我的眼睛才逐漸恢複感光。抬頭重見頭頂亮晃晃的日光燈燈光的時候,突然之間內心升騰一種奇特的快感,這股快樂的感覺引導著我讓我第一次感覺到活著真好。等到我的大腦完全清醒之時,我放平我的腦袋,正欲踏進宿舍時,便見到五雙眼睛齊刷刷的注視著我的這個方向,他們各自眼神凝重,表情肅然,身板挺直,像是在觀摩一場神聖而莊嚴的儀式,我的身上一陣發麻,內心不覺毛骨悚然,我強忍一絲苦笑,說:

“味兒有點重了。”

我說完後,眾人遲緩一秒之後,現場突然爆發哈哈大笑。

我走進門後,與宿舍各人客氣地寒暄了片刻,我對他們有了片刻了解。

我的床鋪位於靠暖氣的右側床位的下鋪,我的上鋪名字叫做照豔青,他的皮膚黝黑,身體瘦小,臉部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長得陽光帥氣,隻是有點兒沉默不語。初見他的那次,他隻是一個人在床上靜靜捧著一本書在欣賞,也全然不顧周圍人肆無忌憚的歡笑和奇特多樣的語調。

我的對床下鋪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兒萌的男生,初看第一眼便感覺他有點兒類似於自己小弟一般,一張娃娃臉時刻向外界炫耀著他的“青春”也著實掩蓋了他實際的年齡,直叫人羨慕嫉妒。隻是他的名字叫得有點兒怪異,叫做“譚戀愛”。我正好奇為何會有如此奇葩的名字,隻聽他娓娓道來他名字的由來。在他即將降臨到這個世界之時,他的家庭沉浸於一片喜躍之中。大家對這個新的生命充滿著期待,隨著預產期的臨近,大家更是肆意幻想這個新的生命的音容笑貌和憧憬未來一家三口幸福時光。然而唯獨他的父親卻愈發焦灼,寢食難安。因為有一件事兒整日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就是給自己的兒子取一個怎樣的名字。他深深地相信一個人未來的前途命運與他的名字是緊密相關的,他回首自己三十多年的時光,總結自己之所以到目前為止依舊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平庸無能,完全徹底淪落為一個普通市井小市民,整天要為三兩小米,二斤白醋而在大街上撒潑耍皮,“勾心鬥角”,就是因為他的父親當年為他取名時太過隨意,隨便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譚蛋蛋”,每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的“蛋”都會不自覺地疼一下。每次想起他的名字他的心中就鬧騰的不行,為此他嚴重懷疑正是因為這個名字,讓他平時分散了太多精力與時間在身體下半部分而忽略了身體“上半部分”的均衡發展,導致他的智力“異於常人”,並且由於他的名字,使他羞於會見外人,平時總是喜歡一個人宅在家中,為此失去了許多資源和信息,從而喪失了眾多成功的機會。對此他扼首痛腕,慷慨激昂,在心中默默發誓,一定要為自己的孩子起一個響亮的名號,從而避免自身悲劇在自己孩子身上重演。

他終日惶惶,苦思冥想,他的內心時刻糾結於他該是為自己的孩子取一個富有怎樣特色的名字,是富有政治特色,是富有商業特色,還是富有藝術特色?這切實關乎他孩子今後的遠大前途,也關乎他祖宗的臉麵榮光,為此他不敢有絲毫懈怠,他整日茶不思飯不想,在飯前、工作前、睡覺前,甚至在睡覺後都在反複權衡這三者的利弊優異,並試圖從中找出一條更適合於自己孩子的發展之路。就在他精神萎靡,日見消瘦,頭上白頭發一根一根的增加時,老天終於於心不忍了。有一日清晨,他正在睡覺,突然夢到萬丈佛光在西南方位顯現,一位金身佛麵人化作一道閃光從遙遠天際遁入地上一處建築之中,他大驚,恍然從夢中驚醒,醒來後細思慢想,認為此必為天降福祉,老天被他的誠心感動,遂天降菩薩來為其指點迷津,他定神一想,此地西南方向僅有一處小的寺廟為佛門重地,於是他歡欣雀躍,翻身起床匆匆提起衣褲向外麵跑去,全然不顧身後妻子嫌棄的眼神與早上五點天空蒙蒙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