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其他人能作為對比,盧奇諾不清楚自己的水平究竟算好還是算壞。凱撒的筆記中同樣沒有提到,普通的魔法師要花多久才能學會這個魔法。他繼續嚐試了一會兒,還是沒什麼進展,感覺有點疲憊,有點挫敗,就幹脆把書收回了背包裏——空間戒指固然方便,但每次開啟都需要消耗可觀的精神力。對於現在的盧奇諾來說,這還是個值得注意的問題。
給篝火添了點木頭,躺在睡袋裏懷念了一下以前在永夜要塞中自由受製、卻安穩悠閑的生活,盧奇諾漸漸進入了夢鄉。
他才剛睡著兩三個小時左右,就被某種異常的響動驚醒了。
夜晚的森林中算不上寧靜。鳥鳴聲,蟲鳴聲,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夜行動物的嚎叫聲,這些都很正常。然而在這種環境中,那種像是穿著靴子的人踩在幹樹枝上發出的聲音,已經足以引起盧奇諾的警覺了——動物可不會隨便踩在那些會發出響動的東西上。
在森林中遇到同類可能不是件壞事。那有可能是個迷路的旅人,想要在溫暖的火堆旁尋求庇護,也可能是另一群正在穿越森林的旅行者,正好從附近經過。無論如何,既然無法確定對方的來意,提前做好準備總是有好處的。
盧奇諾還記得自己兩天前都幹了些什麼事情。雖然記憶中最開始的那部分已經有點模糊了,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後來殺了點人,救了個女孩,還搶走了一大批值錢的玩意。
無論是為了追繳那些原本屬於自己的財物,還是為了從中發筆橫財,隻要有人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就有理由針對盧奇諾來做點什麼。
動作敏捷的從睡袋中鑽了出來,拿起了武器,盧奇諾注意到周圍的樹叢中有不少人影在晃動。發現對方已經有所警覺,意識到己方已經暴露,那些人的首領果斷放棄偷襲,大聲呼喝起來。
“放箭!”
一個男人在黑暗中喊道:“盡量抓活的!”
早在聽到那個男人喊出第一個短句的時候,盧奇諾就開始行動起來了。他抄起背包,像手持盾牌一樣把它擋在身前,猶豫了一下,沒有逃離讓他的身影變得更為明顯的篝火,而是蹲在了直到這時才被叫喊聲驚醒的蒂塔旁邊,用身體擋住了她。
十幾支羽箭從幾個方向射出,分別朝盧奇諾和地上的兩個睡袋飛來。那些射手都是職業雇傭兵,經驗豐富,知道該如何最大程度的利用先手優勢。在看到箭尾的白色羽毛時,盧奇諾還有機會躲掉其中的一部分,但這就意味著那些箭會射中毫無防備的蒂塔。於是,他咬了咬牙,一邊用背包掩護自己,一邊用飲血者在身側胡亂揮動著,希望能湊巧打偏其中的哪支箭。
消極防禦是很吃虧的。大部分羽箭命中了沒人的睡袋和盧奇諾手中的背包,一些箭射偏了,不過還有幾支傷到了盧奇諾。除了無關緊要的擦傷之外,還有兩支箭射傷了他的小腿和耳朵。
幸好箭頭是那種用於穿透鎧甲的尖銳棱形,而不是那種用於切割血肉的大號獵箭頭。盧奇諾的耳朵被撕開了半截,小腿上的那支箭則卡在了肌肉裏,出血量不大。他悶哼了一聲,丟掉背包,用飲血者削斷了掛在腿上的箭杆,然後趁著弓箭射擊的間隔,從睡袋中拉出了蒂塔。
盡管年紀尚幼,卻已經經曆過了很多普通女孩沒有經曆過的事情,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的蒂塔沒有哭喊或發愣,果斷的跟著盧奇諾一起遠離了能帶來照明和溫暖的火堆。麵對這種突發事件,她很明智的沒有多問,而是默默的看著盧奇諾,等待他的反應。
“他們包圍了我們。”
得益於在角鬥場中積累的經驗和本能反應,某個範圍內的疼痛不會削弱盧奇諾的意誌,還會讓他變得更為冷靜和敏銳。“你待在這裏,藏好,不要亂動。”他這麼說著,不停的眨著眼睛,好讓瞳孔盡快適應昏暗的光線。“我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找機會逃走,逃得越遠越好,別回頭。等一切結束,我會去找你的。”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蒂塔差點下意識的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但想到現在的情況,她又把這句話強忍了回去,點了點頭,眼眶裏多了幾絲濕潤。看到了盧奇諾正在流血的耳朵和鑲在腿上的那半截箭杆,還有他那種故作鎮定的神情,她知道現在不是能用哭鬧或哀求,來發泄緊張和恐懼情緒的時候。
這是一場戰鬥。
一場真的會死人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