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驕傲的問她,知不知道現在這個天下是誰的,他說是共產黨的,因為國民黨節節敗退,聽說要撤到台灣去了。他問她知不知道台灣在哪,夏枼兮說在海上,於是他說她真厲害,這都知道,他都不知道。
他以為他幫夏枼兮找到了出去的路了,他以為她可以卻找她的孩子了,他以為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可是他不知道,她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離開的上海,來到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有多亂。
國共開戰了,打了兩年多,****節節敗退。那許旭日和許念呢?他們怎麼樣了?他們是否也被這敗局衝擊著?他們是否還活著?他們是成了俘虜,還是要撤到台灣?
華軒呢?在這場內戰中,他扮演怎樣的角色?他是歸順了國民黨還是共產黨?還是,他被國共一起給剿了?
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兩年多以來,她第一次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回到上海。她不知道她為什麼回去,也不知道回去之後要做什麼,隻是這一刻,她就是想回去。或許隻是想見他們一麵,因為害怕他們真的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過完年,夏枼兮就離開了,年前大家都回家團聚去了,不是個出行的時候,所以她拖到了年後。年後是個出發的時候,她正好跟著他們一起。
輾轉來到上海,這個大都市,不管掌政的是誰,不管時代怎麼變化,它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著,隻是那最高處的旗幟更換了一遍又一遍。
她找到她曾經住的地方,那棟房子依然在,隻是她不知道人是否依然在。她有些膽怯的不敢靠近,怕昔日陪伴自己的人已經不在,又怕他們在,而自己無所適從。
所以她遠遠的看著,希望能看到有她熟悉的人從裏麵走出來,能看到他們都還好好的,她就足夠了,就可以安心了。
終於,她看到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走了出來,他們都長大了,尤其是童皓,如今已經是個十六歲的小夥子了。看著他們,夏枼兮止不住的流下欣慰的淚水,他們還生活得好好的,這就夠了。她躲在角落,打算就這樣消無聲息的離開,可童皓卻朝她的方向看來,而他看的不是她,在他那個角度是看不到她的。他看的是另一個人,而那個人正好看著她。
童華軒沒想到自己還能看到她,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找得到她了,“真的是你?”兩年多的時間,對他來說卻恍如隔世。
童皓和童宓跑過來,看到媽媽,他們沒有叫她,埋怨與想念的淚水奪眶而出。夏枼兮知道自己對不起他們,她不負責任的離開,一定讓他們傷心極了。
童華軒濕著眼眶,把夏枼兮牽進了家門,他手上的力度讓夏枼兮生疼,卻無法說什麼。
他們都沒有問夏枼兮當初為什麼離開,似乎都在等待著她自己開口說些什麼。可夏枼兮卻不想說那些,她隻說了句:“對不起!”她是讓他們傷了心,但是留在這她的心隻能無盡的被痛苦侵蝕。就像現在,她剛一回來,就莫名的覺得壓力,看到他們平安她很開心,可卻不敢問他們關於許旭日可許念的消息,她止不住關心的還有他們呀!
她就在這樣一個漩渦裏,曾經放下一切離開,而現在她又回到了這個漩渦之中,隻是這次她不知道她還離不離得開。
晚上她跟童宓睡在一起,有些東西,她還不願意去打破,她不想讓她成為誰的,她想一個人生活,隻要能看到孩子們都好好的,她什麼都不求。
後來,她問童皓,童家是不是歸順共產黨了。童皓說是。童華軒的軍隊都被共產黨收編了,他在軍部也隻是掛了個閑職,他現在更像是個簡單的經商人。其實就算他什麼職務都不掛,他在軍部那些人中的威望也是不可小覷的,沒有人知道國共兩方麵中有多少人是童華軒上園和狼園走出去的,就連童華軒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童華軒完全不用她擔心,現在她應該擔心的是許念父子。****大敗,他們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打聽他們的消息。
後來,她見到了童華辛夫妻倆,因為童華軒的關係,他們也算是和平解放過來的,現在就是兩個過日子的小兩口,不久他們就要有新成員了,夏枼兮很為他們開心。
看著童華辛,夏枼兮很想問他有沒有許旭日的消息,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她還是決定問出口,童華辛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於是說道:“許先生父子就在你的附近。”有些話童華辛不想說得太清楚,也說不清是為什麼。
雖然他說得不清不楚,但夏枼兮卻明白他的意思。其實這樣的局麵她應該猜得到的,隻是她從來沒往那個方麵去猜過,因為她不想。
童皓回來的時候,夏枼兮把他叫到房裏,他已經長大了,已經能幫著他爸爸處理很多事了,童華軒的事,應該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