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31日,23點,海華市某酒店。
啪……啪……閃光燈不停的閃爍,不同的距離,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特寫……
“劉隊,”攝影師小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剛剛進屋的警官,“這屋都拍完了,法醫可以開始了。”
劉玉誠點點頭,麵無表情的繞過地上的血跡,盡可能的靠近屍體。死者麵部朝下,後腦無明顯傷痕,致命傷推測有兩處,頸部骨折和背部上的兩排孔洞,其中屍體右側一排孔洞中,有兩個異常粗大。而讓劉玉誠同樣疑惑的,是死者後腰出現的五條劃痕,深可見骨。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兩種傷痕了,12月9日新埔區,死者張凱,男,36歲,中國籍,已婚,海華悅藝文化傳媒總公司經理,淩晨三點到四點死於自己的轎車中。車身上就有這種深深的劃痕,死者的脖子幾乎被‘咬斷’?目擊者回憶:一個黑影突然從路邊衝出,和車輛側麵相撞,死者車輛被橫向撞出近十五米,撞入一間底商,然後目擊者聽到疑似獅子的吼聲。現場監控與與目擊證人描述吻合,畫麵中模糊的拍到一個淡黃色的‘生物’,以時速433公裏瘋狂的撞向死者車輛……屍撿報告中寫到:疑似被大型猛獸襲擊……什麼野獸有這樣的速度與力量?433公裏的時速撞向一輛1。8頓的汽車,如果是野獸的話,現場應該發現一具……不,一堆像被坦克攆過的肉泥才對吧?難道是鋼鐵俠生物擬態版?或者綠巨人Cosplay獅子王?這也太扯了吧……
12月22日榮榮新區,死者,王嘉鑫,男,33歲,米國籍漢國人,未婚,米國新利航空亞太區副總裁,淩晨一點到兩點死於自己的別墅中。死者在床上被殘忍分屍,或者說被‘野獸’從胸口撕成兩段。目擊者無。監控影像被破壞,硬盤被暴力拆除,雲端備份因涉及個人隱私,被私人保安公司拒絕提供,正在進行司法程序獲取。屍撿報告:疑似被未知猛獸襲擊,死者胸部傷痕與9日死者張凱車身傷痕相似度99。88%,DNA樣本檢測結果為同一種生物,和人類基因相似度98。99%……
劉玉誠緩緩起身,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屍體,怎麼也整理不出頭緒。他緩緩退出房間在樓道裏點了一顆煙,準備清空頭腦後再從頭捋一遍。
“劉隊,這裏禁煙。”法醫楊小鳳提著大皮箱走到他麵前,抬手從他嘴裏把煙奪過,順手丟在酒店地毯上踩滅,完全不顧酒店經理猛烈跳動的眼皮,“別太累了,你不是常說我,放鬆自己也許就有新思路了。去喝杯咖啡,30分鍾後我給你初步結果。”
“是,領導。”劉玉誠輕柔的撫摸了一下楊小鳳因勞碌而略顯蒼白的臉龐,“這次(屍體)是最完整的,看你的了。還有……”
“機票、酒店我都退了,聖誕和新年禮物我都自己買了,用的你的工資卡。”楊小鳳笑的很溫柔,和她工作狂的綽號絕不相符。
“哦,禮物喜歡嗎?”
“相當有品位,就是有點小貴,謝謝。”
“不客氣。拜托了。謝謝。”夫妻倆本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但簡單的交流卻包含著劉玉誠太多的感情。
楊小鳳輕盈的轉過身,揮了揮手,麻利的繞過鑒證課搜證的同事向屍體走去,臉上充滿柔情的微笑消失了,高傲的冰山女皇回歸。
“唉……”劉玉誠歎了口氣,見鬼的案子,見鬼的日子,見鬼的罪犯,你特麼不能換個日子嗎?第幾次推遲蜜月旅行了?或者說推遲幾年了?五年還是六年了?一個刑警一個法醫,一個重案組最年輕的一督,一個局裏公認最有前途的法醫,工作上傲人的成績,犧牲的確是甜蜜的私生活。
“這裏是案發現場,請你們離開。”電梯間的警告聲把劉玉誠從懊惱中拉回現實。
“什麼事?”劉玉誠皺著眉頭,拉著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臭臉走了過去,準備嗬斥想象中的記者,在他的印象中記者就像嗅覺敏感的鯊魚,他們在到達現場的這一個小時中已經嗬退了最少五波記者。
“劉隊,你看。”守著電梯間的警察遞過來一個紅皮證件。
劉玉誠接過證件並沒有看,而是觀察著麵前的不速之客。三個黑西裝男人,中間的男人大約二十五六歲,西裝穿的一絲不苟,白汗衫黑領帶皮鞋鋥亮,金絲眼鏡後麵是一雙睿智而嚴謹的眼睛,短發讓他顯得更加幹練。軍人,身上那濃的話不開的硝煙味,舉手投足間殺伐果斷的氣場,還有這標準的軍人站姿,都不是短時間可以養成的,這是劉玉誠的第一判斷。
軍人左手是個40來歲的大叔,和這個年齡的一般上班族一樣,生活壓力使他習慣性的微彎著腰,透著一股蹉跎中養成的謹慎性格,職業微笑就像一張長在臉上的麵具。而右邊是個20歲左右的男孩,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就像剛入職的菜鳥,第一次到案發現場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菜鳥一般都讓自己看上去成熟,而他毫不避諱自己的好奇,寬大的蛤蟆鏡配上左顧右盼的動作,與其說是囂張還不如解釋成來鍍金的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