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桃源仙境中,正值桃花爛漫,萬物勃發。小橋流水旁,一白衣人手持蒲扇輕搖,嘴角含笑,麵若冠玉,長眉星目,發須皆白,向正坐在對麵的黑衣人說道:“師弟,這一手棋汝可想好?”黑衣人不耐其煩的揮了揮長袖,聲色俱厲:“千年都等得了,還怕這區區幾月?你莫急,我馬上想好。”
棋到中盤,局勢已經漸漸明朗,入位上二十幾枚黑子陷入了困境,但若能和去位上地黑子相互呼應,仍有三分希望逃出生天,去位上黑白棋子犄角相抵,各占了一半實地,雙方都已經不可能再取得更多的成果,上位隻有稀稀落落的七八枚棋子,黑白相間。
黑子穩穩守住犄角,白子卻是散亂無序,但仍有無限可能,而平位上黑白兩色棋子宛若兩條巨龍一般交錯糾纏,勝負難辨,正是應該靜觀其變,不可冒進之時。隻是這白衣人將一枚白子打入了“上三七”位,這一招宛若神來之筆,竟將上位那幾枚險些被兩人遺忘的白子和平位上的三十餘枚白子連接起來,一條大龍竟然隱隱成形。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接下來的十幾手步步緊要,這才有了黑衣人的幾月一子。黑衣人見狀微微皺眉,手中的黑子良久未曾落下,她這一子原本想要落在“去十六”位,隻要這一子落下,入位的黑棋就有了一各生路,縱然血戰之後依舊處於劣勢,但是至少不會敗得太慘。
可是白衣人這一子厲害無比,他若是再在入位下功久,隻怕那條白龍就可以將平位上位橫掃了,可若是他到平位上和白龍廝殺,入位數步之內就會全軍覆沒。心中千回百轉,他歎息道:“師兄昨日還是手下留情了,上位的幾枚棋子全無章法,我還以為師兄一時失手,所以才棄了平位,隻和我在其他三角糾纏,可是師兄‘上三七’這一子卻是力挽狂瀾,師兄‘治孤’的手段當真是爐火純青,怕四角都有這樣的伏子,隻要時機成熟就可以裏應外合,一戰功成。”
白衣人略帶得意地笑道:“師弟謬讚了,師兄不僅擅用奇兵,平生最為得意地就是設伏用謀,要入我甕中,縱然有通天本領,也別想逃出這天羅地網,師弟可願棄子投降。”
黑衣人冷笑:“師兄不必言語壓我,此戰勝負還未定呢,不知師兄可曾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說罷,卻將黑子生生打入了白龍內腹,竟是將入位的二十餘枚黑子棄之不顧,轉而絞殺平位的白龍去了。
白衣人見狀也不有一愣,對弈縱有“棄子”一說,但是一般也就是棄上兩三子。三四子,就是棄上七八子也是有的,黑衣人竟將二十餘枚黑子棄而不顧,等於是將整個入位都拱手相讓,時間竟然有些舉棋不定,是乘勝追擊,將平位上位一舉拿下,還是先將入位納入囊中呢。
說起來雖然自已平位的大龍已成,但是黑子仍有一戰之力上位更是,有寥寥數子,一旦黑衣人的黑棋不顧一切地和自已廝殺起來,自已最多也不過能占據六分天下,以自已對師弟棋藝的了解,此女最擅長正麵作戰,短兵相接,說不定平分枚色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師弟再在入位上補子,一旦入位的局勢轉變,勝負誰屬當真很難判斷。
這樣看來,還不如自已回避幾手,趁著師弟無力旁顧,先將入位拿下,然後再和師弟在上位一決勝負,憑著自已的棋藝,總有五分勝麵,一並算來,自已當是穩操勝券,想到此處,白衣人毫不猶豫地將一枚白子打入了入位的黑棋腹地。
黑衣人微微一曬,道:“狹路相逢勇者勝,謀略心機再是深沉周密,若沒有死戰之心,也終究是落花流水,不能久長。”話音未落,又落了一枚白子在上位,白衣人瞥了一眼,見局勢尚可控製,也在入位還了一手,口中卻冷笑道:“匹夫之勇何足論,兵法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縱有霸王之勇,也難敵十麵楚歌,韓信用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