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遷靠在鳳霄胸口,臉色蒼白,額頭泛著冷汗。
鳳霄在為他換藥。
白色的繃帶一層一層的解開,緩緩露出被遮掩的傷痕。
這是寒遷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傷口,鳳霄給他用的真是好藥,這樣的傷,竟然在這麼短的時日收了口。
寒遷閉上了眼,別開了頭。
鳳霄的唇緊緊地抿著,手卻很穩。
以最輕柔的手法除下繃帶,取過馨香的藥液,用布巾沾了細細擦拭,再撒上藥粉。
最後把繃帶裹上,不止寒遷,他也是舒出了一口氣。
寒遷輕緩地調息,忍受著疼痛,鳳霄的手撫上他背心,一股暖流緩緩注入。
疼痛稍減,寒遷才算是稍稍放鬆了繃緊的脊背。
取過藥碗,一碗藥喝下去,麵上才恢複了些許血色。
“你以前最喜歡的。”鳳霄抬手,桌上擱著的瓷碗便到了他手上。
寒遷不答話,他也是習以為常,舀了一勺,吹吹熱氣,喂到寒遷嘴邊。
這幾日都是他在照料,若是拒絕反而顯得他矯情,寒遷便張了口。
隻覺恍如隔世。
初初來到鳳族時,他也是虛弱非常,那時,也是鳳宵在照料他。
隻是,當時的鳳霄,卻是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麵孔。
當時,他是一片的混沌,誰也不認識,什麼也想不起,床前站著一人,他便問,你是誰?
鳳霄皺著眉想了想,說,我是你哥哥。
哥哥?寒遷皺著眉,那我是誰?為什麼,我什麼也想不起?
鳳霄便回答他,因為你受傷了,有惡人打傷了你。
寒遷看著鳳霄,他站在那裏,長身玉立,如嶽臨淵,即使是淡漠的麵目,也如同明月皎然,清光璀璨。
寒遷信了。
鳳霄對他是很好的,又是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時日久了,即使他總是冷著臉,寒遷也忍不住想去親近。
窗外花開百樣,春光正好,他整日被拘在房中,不免無聊。
這日鳳霄好像有事,他偷著空,遣退了幾個伺候的人,偷偷溜到了園子裏。
但是到了園子裏,他卻沒了回去的力氣。
躺在花叢中,陽光和暖,他本就無力,此時更是全身發軟,便這麼睡了過去。
醒來時,他已是躺在床上,鳳宵就坐在一邊看書。
他不知道,這一溜,卻鬧得鳳族結結實實亂了一場。
伺候的人不見了他,急急跑去回了鳳霄,鳳霄趕到,勃然大怒。
他魂元虛弱,園中花草生靈的魂元都比他要來得強,鳳霄的探魂之法,竟然找不著他。鳳霄疑心是極海的人發現了,偷偷潛了進來帶走了他,若是那樣。。。
“去找。”鳳霄冷冷道,麵上寒霜一片。
他拂袖而去,心中已是打算冒險入極海一探。
經過回廊,他停下了腳步,看向那片花叢。
腳步一轉,他走了過去。
寒遷躺在地上,蜷著身子,睡得很熟。
鳳霄眉皺得更緊,右手握緊,卻是深深呼吸了幾下,沒有開口,反而俯下身,將寒遷抱起,輕柔的動作與麵色截然相反。
在他心中,對寒遷,其實是有愧的。
但他不能不做。
看著寒遷睜開眼,澄澈明亮的眼中有疑惑有心虛,鳳霄放下書,難得溫和地道:“等你身子再好一些,便可以出門了。”
看著那雙眼睛霎時亮了起來,他心中,也是有些愉悅的。
即使傷害不能避免,至少,我可以讓你在現在快樂一些。
這樣的情感,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