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側過身子,睫毛半垂著,恭順而溫馴。承軒就在這一刻心猛地抽動了一下。
“林禾,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說罷,一躍而起,所襲正是張延成的馬車。
柳絮虛擋了幾招,心下便知自己不是來人的對手,環顧四周,暗衛已是蠢蠢欲動,猶豫片刻,還是抽身退出了戰局。柳絮身動,暗衛已然出手,四人端是武功不俗,卻隻半盞茶的功夫已是落了下乘。
林禾萬不得想到,暗衛這般的身手都有敵不過的時候,心就如同兩股麻繩揪在了一起,一招一式都使得它們擰的愈緊。
眼見了最後一個暗衛的血從胸口湧湧流出,林禾輕歎,雙手一撚,兩根銀針順勢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手,竟是連個猶豫都不得。
承軒以為林禾斷不會武功,並不防他。此刻兩針躲得堪堪有限險。
“如何就練得暗器這種不入流的招數?”
承軒有了防備,便一連接下其後的兩針。
“虧得承公子是江湖上常走動的人物,竟會用手去接?”
承軒心中一驚,他不是不防,隻是把林禾想的太好。
“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隻要一刻內服下清水便可自解。”
笑話,不過倒是個伶俐的人,承軒向車內一瞟,轉向林禾時,以換了張笑臉,他笑起來著實的好看,稚氣和率真。
他今日不想再為難他。
“後會有期。”
不過片刻,一人一騎便不得見了蹤影。
林禾心中一口氣剛作舒緩,便有凝滯上侵眼眸,扶著馬鞍作勢下馬,稍是牽動,眼前立是漆黑。緩了緩,又繼續向下蠕動。如是這般,費了好些勁力,最後快要及地的時候,幾乎是滾下來的。
柳絮回過了神。他從不知林禾身手如此了得,以前這般對他,他不會挾私報複吧……
上前扶他,討好般的一笑。
林禾歉然回望。走至馬車前。跪著。
隻是工整的跪著,神態溫順而寧靜。以王爺的脾氣,這又該是個什麼罪名。
“柳絮,為他們好好安葬。”
“禾兒,上來。”
林禾心下一驚,要在這懲罰他?身子卻不敢怠慢,勉強起身,試著抬腿,隻覺得下身一股股的暖流向下湧動,鑽心的疼。
上了車,隱約見得主人甚為安逸的坐在裏頭,也不敢挑簾。
“奴才知錯。”
聲音如微風吹鳥背上毛,已是虛弱的飄渺。
又是一陣沉默。林禾不敢再出聲。
白茫茫的雪,白茫茫的氈袍,裹著氈袍的林禾孤零零的跪在大雪中,單薄而冷清。愧疚自責就如同寒流溢於山脈,自己騙了主人,罰是當受的,就算主人就此廢了他也絕不敢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