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禾將檀香扇取出,整個人仿是虛脫了一般,已是半點力氣不得。隻是還得強撐著,將檀香扇收拾了,這物是王爺心愛之物,卻是怎般都不能再用了。是該還於王爺還是不還?
“這扇子是小如贈與本王的,如今被你弄成這樣,你回頭告訴小如,看他如何處置便是。”
“諾。”
林禾突然覺得心寒,一陣陣的從赤裸的上身直傳到心裏。
他倦了,這個想法就在今日清晨,王爺親手為他披上那件雪白的裘袍以掩飾身下的肮髒,就在王爺轉身對柳絮說,給林禾備馬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那些他珍視的過往是那樣的虛渺飄忽,虛幻遙遠的就如同一場貪戀太久的夢。
一月前,皇帝密函催他回去,這是第六次了吧,密函中措辭懇切,說他書香門第,貴胄之後,錦衣加身,銀印青綬不過尋常,如何不思報效朝廷,恩澤百姓?又敘家中父親年時已高雲雲。
這說明他此次任務已然完成,他可以回去了。可是為什麼他遲遲不曾向王爺請辭。
為什麼?
張延成不明白,林禾心底兒卻也未必是明白的。
西府不過是張延成許多別宅中的一處。張延成對住處也不講究,這園子不過是他與林禾還好時,兩人遊戲至此,見景致甚好,便置辦下的。
林禾卻很是在意,各處花草樹木,匾額題詞都是親自過問細查的。臨著主屋書房置了一間偏室是供張延成勞累後小憩的。櫃上放的書也都是他細細察了張延成喜好專攻之後列的書目讓人采辦的。
張延成撫摸著書櫃上的書。一些是自己喜歡的,一些是自己不太了解卻需查閱的,一些是旁係遊記話本怡情之用。林禾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置辦的這些,才能做的這樣穩妥而細致。
“本王要在後花園裏接待位客人。小心置辦。”
“諾。”
皇帝的六封密函他都看了又令人封好放了原處,這次竟是拿他父親來做威脅了,這是他的底線了吧……
張延成這些天心情算不得好,一邊嘲諷唾棄林禾的溫馴卑賤,一邊憤怒悲恨他的虛情假意,一邊卻又貪戀著他的平和安靜。他一邊言語行為上的折磨羞辱林禾,一邊卻又無止盡的索要著他的淡然溫和。
他也知道林禾倦了,一次次的折磨,如何能不倦,可他隻是倦了,隻是無力去抵抗著強加的折磨。如同束手就擒的兔子,任人宰割,好似這心這軀體都不是他的一般。可他還是留在了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