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承大人在外麵跪了一個時辰了,這麼大的雪,在這麼下去,腿怕是就要廢了。”
“廢就廢吧。茶。”
請回青陽的折子……
張延成,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林禾。我們來賭一賭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隨手一丟,留中再議。
押了口茶,也不得嚐了是個什麼味道。
“林禾怎麼樣了?”
“用了醉春風,此刻怕是不好……”
“啪”的一聲,剛剛還被皇帝端握著的茶杯,在子冉腳邊摔的粉身碎骨。
“皇上息怒。”
子冉忙下跪磕頭,他跟了皇上十幾年,從未見過他摔杯子,這次真的動氣了?可氣從何來?下令抓林禾的是皇上,下令廷尉連夜審的是皇上,要廷尉死活審出林禾加害朝平公主的還是皇上。既然如此迫切的要致死林禾,如何還發這麼大的脾氣?
“誰讓他們用醉春風的?”
“皇上,廷尉審案一向……”後麵半句話卻是怎麼也不敢說出口了。
皇帝歎息,理了理衣袖。
“子冉,起來,我們去看看淵兒吧。他向來識體,如何這次就執拗上了。”
又一聲歎息,胸口像是壓著千斤重的石頭,恨不能破開了取出來才暢快,這些年,也算是政通人和,但心裏始終有一股聲音在說,防著張延成,防著張延成,張延成隻要在一天,他都覺得這萬裏江山隨時會落了旁人手裏,他要除了張延成,可這些年除了林禾這一條線,就是要從青陽得到一點消息也是萬難,派去的暗衛,從來有去無回,更不用說刺殺一類,扣個罪名吧,可這些年張延成深居簡出,束下甚嚴,青陽繁華尤盛京師,鞭長莫及。越是想除,越是除不掉,這塊心病無時無刻的折磨著皇帝,幾乎讓他寢食難安。
推門而出,寒風襲麵,不禁打了個微顫,人也算是靜下了些。
“隨我進來。”
“您答應放了林大人?”
“不要再說他了,進來。”
“……”
承臨淵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平日裏變通圓融自如的自己此刻就因為青陽的一麵之交,會為了林禾在這裏跪了整整一個時辰。
不,好像也不全為了林禾。
膝蓋就像幾萬根細針往裏紮一樣,早已疼的失了知覺。但是就是不願起,心裏有什麼在掙紮著,或許隻是為了向自己證明皇上心裏有他,或許隻為了告訴自己,皇上終是不忍這樣對自己的……
“承大人,您何苦和皇上為難,快些起來吧。”
子冉去扶,這宮裏誰不得賣他幾分麵子,就是平日裏,承臨淵再得寵,對子冉也是客氣著的,今天卻是怎麼勸也是不動。
“淵兒,起來,回了屋再說,你看臉都青了。”
皇帝在他對麵跪著,捧著他的臉,放低了聲音。
不起。
承臨淵那雙好看的眼眸直直的看著皇帝,裏麵如同有水不斷流淌,又似天邊流星顆顆滑落,被青白的顯出幾分脆弱神態的臉龐一襯,更是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