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碩臉色慘白地踉蹌著後退,全身發軟地靠在牆上,緩緩地滑落在地。
文曉曉嚇了一跳,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徐碩暈血,忙不迭拽下牆上掛著的毛巾,也顧不上幹淨不幹淨了,往傷口上胡亂一裹,將水果刀丟進水池,抹幹淨台子上的血,這才急急地上前扶起徐碩。
“阿碩,阿碩,沒事了……”文曉曉費力地架起他,差點被全身發軟的徐碩壓倒在地,咬牙撐起他,一鼓作氣地將人弄到外麵沙發上。
文曉曉抹了把汗,不由慶幸自己現在還沒瘦下來,不然哪有這麼大力氣折騰!
徐碩全身無力地癱在沙發上,麵容蒼白,額頭一片冰冷,緊閉著雙眼,對曉曉的呼喊毫無反應。
文曉曉忍著左手的疼痛,跑去倒了杯溫水,一個手不方便,費力很大勁兒才托起徐碩的腦袋,給他喂了半杯溫水。
“阿碩,沒事了,我沒事了……”文曉曉幫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輕輕拍著他喊,“沒事了,你睜開眼吧……”
溫熱的水流過腸胃,終於讓陷入極大驚恐中的徐碩慢慢好轉,對外界的感知也一點點恢複,沒多久,就睜開了眼,茫然地眨了眨,才稍稍回複清明。
“曉曉……”徐碩想起剛剛,努力遏製著惡心和暈眩,掙紮著坐起來,抓住她的手腕,深呼吸,用力搖了搖頭,企圖把所有的恐懼甩開,這才小心翼翼地揭開裹在手上的毛巾。
“我沒事……”
“別動!”徐碩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毛巾被血染紅了大片,看得他心疼不已。
還好,血已經漸漸凝住了,傷口雖然被劃得比較長,但是並不深,用不著縫針或者打破傷風。
徐碩鬆了口氣,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起身往外走,沒多久,就臉色不豫地拎著東西回來。
“你去哪兒了?”文曉曉扒開袋子瞅了瞅,是碘酒和紗布,這才知道他剛剛去前台要急救藥品去了。
徐碩熟練地拿棉簽沾了碘酒給傷口消毒,然後灑了點消炎藥,拿紗布一層層裹好,歎氣道:“注意這幾天不要沾到水!”
文曉曉乖乖點頭,小心覷著他的麵色,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口,訥訥地問:“阿碩,你在生我氣嗎?”
徐碩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心捧著她受傷的手,鬱悶道:“沒,我在生我自己的氣……你受傷了,我不能第一時間照顧你,還要你忙前忙後地照顧我……”
文曉曉放心地窩在他的懷裏,聞言不以為意地道:“哎,沒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就是被劃了一下而已!”
徐碩還是悶悶的,低聲問:“疼嗎?”
文曉曉搖了搖頭,眼珠一轉,抬起頭望著他,認真道:“阿碩,咱們把暈血症治好吧!”
徐碩愣了愣,看著她沉默不語。
文曉曉翻身坐起,摸了摸他的臉說:“你看,我貪食症都治好了,暈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阿碩,你不是從小到大都夢想著成為外科醫生嗎?等你把暈血克服了,就改行吧!”
徐碩歎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我雖然本科五年學的臨床,可畢業後轉了心理學,臨床那些已經落下很多年了!”
“那又怎樣!”文曉曉認為這些都不算什麼,“我聽說你大學成績很好,和聶醫生不相上下,他現在能那麼成功,你隻不過比他晚了幾年,我相信你重新來過,一定比他強!”
徐碩忍不住笑起來,笑容中透著說不出的落寞,還帶著一絲對曾經滿懷希望努力實現夢想的懷念。
搖了搖頭,徐碩歎道:“太難了,光是基礎知識就有很多要重新看起,還要去考醫師資格證,然後要找地方實習,正式工作還有一年輪轉期。更何況現在本科一抓一大把,就業很難,想要找個好醫院,還得考研甚至讀博……我已經不年輕了,曉曉,我現在有家庭,沒有重頭開始的激情和精力了!”
文曉曉還要再說什麼,轉念一想,這件事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便安慰地蹭了蹭徐碩的臉,不再多言。
徐碩不是不心動,成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是他從小的夢想,為此他努力了很多年,甚至一度堅信自己終會夢想成真。剛剛聽到提議的瞬間,他清楚感到了自己的激動,可看到眼前的人,立馬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現狀,他已經結了婚,有著家庭的責任,怎麼能再隨隨便便放棄現有的事業重頭開始呢?
他不怕吃苦,可他怕曉曉跟著他一起受罪……
文曉曉明白他的顧及,靠在他的肩上溫柔地道:“阿碩,去努力好嗎,就當為了我,先把暈血症治好……你也不想以後我受傷,得不到你的關懷照顧,還要時刻擔心你會暈倒吧?”
房間裏忽然變得很安靜,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是那樣的和諧美好,就好像從天地之初就已然存在,讓人不忍打擾。
文曉曉靜靜地等待著,過了很久,才聽到一聲堅定的“好”。
徐碩吻了吻她的額頭,低低歎息著開口:“我們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