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寒冬正冷,厚重的濃霧慢慢消散,找到蕭淩的時候人已經去了半條命,半昏迷狀態胡子拉碴,灰不拉幾的土藍布嘰卡上血浸染一大半,臉色因為失血過多呈慘淡的青白,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絕對認不出來這就是三十二中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扛霸子。
吳越寒包了輛車把人送去醫院。用自己的名字開的病例,吳家老爸是政府公職人員,吳越寒作為幹部子女報銷個醫藥費不再話下。
王青一直在醫院床邊守著寸步不離。剪開破爛的衣衫,露出裏麵的紙殼板,鬢角花白的老大夫一瞧樂了,感情還有自製防彈衣啊,索性有這層擋著,把要害護住了,背上和腰腹的刀口都不深,撿回條命,為了動作利落方便還特意切成了上下兩段兒,腹肌那裏留了一截空。強力膠黏性牢,好不容易用蘇打水把身上的紙殼碎屑泡軟擦幹淨,血水將繃帶染紅了一卷。王青攥著手機唇抿的死緊,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看著。
吳越寒在診斷室裏指手畫腳,咋咋呼呼,輕不得重不得,看樣子比從業四十年的醫生還專業。針線從肉裏穿過去他嘴角抽搐喊痛跟殺豬似的,蕭淩被吵頭暈,轉頭冷冷一瞪,示意王青把這不安生的猴崽子拖出去,這才得了個耳根清靜。
檢查結果出來了,確定無生命危險不會留下後遺症,忙活一早上的兩人總算鬆了口氣。該治的治,該縫的縫。完了轉去普通病房掛水。幸好基本都是皮外傷,皮開肉綻看著唬人但年輕人底子好,血早就止住了,傷口養幾天就收口。麻煩點的是左胸第三根肋骨骨裂,連呼吸都抽得疼,一段時間不能做劇烈運動,彎腰下蹲也令行禁止一時吳越寒看蕭老大的眼光嬌弱的如同經不得微風細雨的花骨朵兒,得放在溫室裏噓寒問暖好好嗬護。
“老大,想吃啥?我去買。要不我讓家裏保姆燉湯端過來?別跟兄弟客氣啊,看看流多少血,多久才補得回來啊。”寒少一臉小媳婦兒樣湊到蕭淩床前細聲細氣的問,生怕一口氣呼大了把人吹跑。
真心難得一見蕭淩一副“柔弱”的樣子,平時隔三差五沒少打架掛彩,上次被砍了一刀,照樣拿碘伏消消毒,換件衣服,拉上拉鏈屁事沒有,現在躺在恰白恰白的臉,眉宇間難掩疲倦,連藏鋒銳利的眼角都柔和不少,□□著上身幾乎纏滿雪白刺眼的繃帶,寒少打心眼覺得怎麼看怎麼都是一朵飽受摧殘的嬌花,雖然花名叫霸王,也不能改變它柔弱的本質。
蕭淩實在沒力氣和精神跟這貨計較索性閉上雙眼說:“你看著辦。”揮手趕人。
“小的,得令,這就去張羅,保證讓您老滿意。”寒少嬉皮笑臉,煞有其事的甩袖跪安,退出去,末了從門口探出個腦袋,拿捏嗓子細聲囑咐:“我那體弱多難的相公,妾身去去就回,別太惦記奴家呀。”惹來查房的醫生護士一陣哄笑。
邁出醫院的大門,聽見裏麵傳來的怒吼:“吳越寒,你給老子皮繃緊點。”寒少抬頭望天,冬日少見的湛藍天空,一輪暖陽懶懶的掛在當空,呼出一口氣。一夜提心吊膽總算過去了。
王青搬張凳子坐在床前照看,蕭淩見他一臉疲倦,眼眶下淡淡的青影說:“回去歇著吧,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