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萬贖金收入囊中 重獲自由完成工期(3 / 3)

香娥跑到白夫人麵前喊道:“娘!”白夫人拿不定主意的樣子,被賀昆侖的話嚇悶了,香娥又跑到白老爺麵前咕咚跪下懇求道:“爹,我們交錢吧!”

賀蘭偷偷朝哥哥遞過去一個眼色,賀昆侖心領神會,煙蒂往堂外瀟灑的一彈站起身說:“好吧,既然你們疑慮重重那就作罷,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們,白茂山涉嫌資敵案明日起移交南京司法部,到時會有正式公文送到白府,今後你們有話跟南京司法部說去,跟我沒關係了,告辭。”

大堂裏一片肅靜,賀昆侖原以為會有人妥協,楞了楞硬著頭皮往外走,賀蘭也沒想到會是這樣,怯怯的站在堂門口說:“哥,我不送了。”白老爺拄著拐杖追上去喊道:“賀先生留步。”賀昆侖暗喜,緩緩轉過身問:“白老爺有事?”白老爺說:“這保釋金我出,但你一定要保證我兒子馬上回來。”賀昆侖回大堂說:“隻要錢到位人肯定放,不過他現在確實在洛陽,聽說要管理工廠,我回洛陽後讓他打個電話回來。”

白老爺接過雅娟遞過來的銀票恭恭敬敬的交給賀昆侖道:“正好十萬,你驗證一下。”賀昆侖正反麵仔細看了看揣懷裏微笑道:“白老爺拿出的票子當然是真貨,嗬嗬,我晚上就去洛陽,你們等電話吧。”雅娟突然想起件事問:“賀先生,其實我家大少爺剛才來過電報,說自己已經無罪,而您卻說不交保釋金就要移交南京司法部,這不是前後矛盾嗎?”錢已經交出,白夫人怕惹惱賀昆侖令他食言,訓斥道:“大姨太,這裏哪有你說話的資格?”雅娟紅著臉縮回去,原想替老爺和太太分憂結果碰了一鼻子灰。賀昆侖笑笑說:“這白先生還挺自信的,保釋金尚未遞交就自稱無罪了?”白夫人說:“賀先生別聽她的,您回吧,早點去洛陽通知我兒子打個電話回來,對了,洛陽長途不能打嗎?”賀昆侖隨口敷衍道:“那裏條件差吧,好,我走了。”

白夫人說:“三姨太,你去送送你哥。”

賀蘭見錢拿到手也想出去,在白府大門口問:“哥,你這就去洛陽嗎?”賀昆侖說:“是的,老魏還在那看著白茂山,我去後馬上回上海繼續盯住白茂聰,他與日本人勾結是鐵板釘釘的事。”賀蘭心力交瘁的說:“哥,這錢我們也拿到了,就別再惹白家了好嗎?妹妹整天提心吊膽的,萬一說錯話家法伺候就殘了。”賀昆侖說:“妹妹有所不知,哥哥不殺他,他也要殺我的,現在他有把柄握我手裏,這是個機會。”賀蘭想起剛才大姨太的話問:“對了,哥哥,大姨太說你殺了她兒媳婦是怎麼回事?”賀昆侖不想告訴妹妹,搪塞道:“別聽她胡說,我和白茂聰沒有私仇,是複興社要除掉他,所以他想先下手為強殺我。”頓了頓又說,“不說這了,這十萬元給你一半,現在沒時間去兌換,等忙完這陣子我來北平給你。”賀蘭高興的說:“哥,我當白府總管了,有搞錢的手段,你先為我存著,哪天白府呆不下去出來時你再給我。”賀昆侖忙說:“白家有那麼多財產可不要輕易走啊,你被那老白毛糟蹋那麼些年不就是為了這嘛,我看白老爺和白夫人蹦達不了幾年了,你再熬熬。”

賀昆侖給了賀蘭一個上海複興社聯絡點地址後走了,賀蘭很滿意,哥哥現在是大人物,在上海還有住所,自我感覺腰板也硬了。

白府交了錢心裏還是不踏實,十萬元不算個小數目,白老爺第二天起來仿佛感覺自己傷了大元氣,這幾年工廠的生意又難做,白府支出多收進少,他有三次往外大筆的支出,第一次是兒子為抗日捐款,第二次兒媳婦在洛陽被綁架的贖金,這次救兒子,自歎今年流年不利八十生日不該過。早晨六點鍾時下著瓢潑大雨,他沒辦法打太極拳,獨自站在北廂房走廊上楞著,賀蘭從屋裏出來說:“吆,我想老爺炕上不在哪去了,今兒個有雨就多睡回,雖說是夏天,這又風又雨的著了涼怕讓太太責怪我三姨太呢。”白老爺沒有搭話,伸出雙手合在一起,顫顫巍巍的候著屋簷落下的雨滴,賀蘭笑道:“老爺這是在玩小孩子遊戲啊,好無聊,舉著手不累?”半晌,白老爺將手合攏著收回來給賀蘭看,問道:“這是什麼?”賀蘭說:“是剛才從屋簷上滴下的雨水呀,您老糊塗啦?”白老爺意味深長的說:“我候了半天手臂好酸才這麼點,你可知道我的錢來之不易啊。”說完手兩邊一分水灑在地上回屋去了,賀蘭莫名的油然產生了一絲的同情。

嘎吱吱——後院的門打開,孫伯穿了件蓑衣拿著大掃耙出來,望見賀蘭主動走過去熱情招呼道:“三姨太在啊!”賀蘭不悅教訓道:“跟你們叮囑多少次了,以後換額外總管,別三姨太三姨太的。”孫伯嬉皮笑臉道:“哦,對對,總管您起早。”賀蘭點點頭說:“這才對,現在下雨你掃什麼地?”孫伯今天是刻意出來表現自己的,這幾天白府主人們個個都緊繃著臉,有下人傳言白府被敲了竹杠打算裁人節約開支,大家第一個想到七十多歲的孫伯,他必須讓白老爺看見,他孫伯年老身體硬朗著,而且工作很積極,下大雨照樣掃院子,所以剛才湊到賀蘭麵前說話如銅鍾,又嚷道:“沒啥,下雨天嚇不倒我孫伯。”賀蘭以總管的口氣讚道:“你的積極性應該表揚,但要注意身體喔,你生病了還得臥床,這院子誰來掃,這筆帳你咋不算算?”孫伯依然大聲道:“總管,您放心,我的身體好著呢,並不比年輕人差。”

白老爺在屋裏抽大煙全聽見了,嫌他們煩,出來訓斥道:“你們在幹什麼?人家還在睡覺。”孫伯哈腰招呼道:“老爺早,我準備掃院子正聽總管指示呢。”白老爺沒好氣的回道:“指示個屁,下這麼大雨掃你王八羔子地?回去!”賀蘭虎起臉命令道:“孫伯,沒聽見嗎?”孫伯灰溜溜跑了,白老爺瞪了她眼道:“你也給我回去。”

賀蘭這總管癮剛過上就被打擊了積極性,喪氣的要回老爺屋裏,白老爺冷不丁說:“是讓你回自己屋。”賀蘭撅著嘴冒雨往自己屋裏奔去,暗中在罵:“你這老不死的,我要你付出代價。”

早飯過後雨停了,賀蘭推說出去看看行情,計劃白府該采購些什麼貨物,實際上她是去了北平警察總署,哥哥住在那裏,早晨被白老爺這頓訓,心裏燃起了複仇的火焰,想讓哥哥多扣白茂山幾日,不巧的是賀昆侖清早就出發去洛陽,未能如願鬱悶而歸。

一場雨過後北平的氣溫從上午開始驟然轉涼,雅娟奉白夫人之命替白老爺加上新被褥,白老爺靠在躺椅上抽大煙,凝視著她的背影徒生傷感,以前嫌棄她趕到上海去,如今想挽留卻已身不由己,上海的小兒子更需要母親管著,他悲觀的意識到自己已是八十高齡,更顯得日子過天少一天,此番她回上海後恐怕沒有機會再見著了,想到此,慢慢在走過去從背後深情的摟住她,雅娟回過身驚諤的問:“老爺,您怎麼了?”白老爺眼眶裏冒著淚水,嘴唇顫抖著湊過去碰碰她的嘴唇,雅娟激動的緊緊抱住他一陣狂吻,然後哭道:“老爺,我也舍不得您。”她完全理解老爺的心事,此刻所有的委屈頓然化著感恩,宣泄在痛苦的吻別之中。

白夫人本來不要雅娟替她鋪被褥,但自己手臂又抬不起來,去找香娥代勞,她在哭,蔓麗一邊管那倆調皮的孩子,一邊在勸她,想想算了,沒有開口,也安慰了香娥幾句回去了,白夫人的幹淨被褥從來不讓下人沾手,看看院子裏路過的張媽忍住了,這就到老爺的屋前,想敲門又停住,輕輕一推門開了,隻見老爺正與雅娟摟抱著纏綿在一起,白夫人妒火中燒咳嗽了聲,兩人瞬間分開,白老爺尷尬的說:“夫人進來咋不敲個門,嚇我一跳。”白夫人毫不客氣的回道:“兒子還沒回來,你倒挺想得開的,想滋潤晚上點大姨太的蠟呀,別大白天的惡心別人。”白老爺頂了句:“我在自己屋裏又不是大堂上,整個白府隻有你不守規矩擅自闖進來。”雅娟低著頭不敢吱聲,白夫人冷冷的嘲諷說:“好,我回避,不打擾你們浪漫了,大姨太,你忙完到我屋裏來鋪被褥,我不急的。”

白夫人念了幾十年的經,在白府沉默了幾十年,對雅娟的恨卻始終沒能釋然,她在菩薩麵前流著眼淚懺悔過自己的罪孽,這次雅娟從上海回到白府,心裏的魔盒驟然打開,變了個人似的。賀蘭打門外進來,遠遠的看見她跑過來喊道:“大娘,您咋一個人出來,她們也不扶著?”白夫人擺擺手繼續往前走,賀蘭挽住她胳膊說:“讓三姨太服侍您回屋,您慢點走。”白夫人思想鬥爭了許久說:“你不用扶,我一個人能走,本來是去老爺屋裏讓大姨太替我鋪被褥來著,她在屋裏跟老爺敘舊啊,還挺歡騰的。”賀蘭忙說:“大娘,我來給您鋪吧,鋪完還得去老爺屋裏彙報呢。”

賀蘭給白夫人鋪完被褥急急去找白老爺,聽到大姨太在纏綿他,心裏酸酸的要去攪黃了他們,敲敲門喊道:“老爺,我是三姨太,有事找您。”屋裏倆人的親熱被打斷,雅娟不得不過去開門,賀蘭故作驚訝道:“吆,大姨太也在啊?”雅娟笑笑說:“我替老爺鋪被褥呢,正要出來去太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