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好像是下午的辰光,白色的陽光甜甜的,窗外瞥見太陽的一角,也是慵懶的感覺,偷偷灑下的溫暖把我融化,縮在鬆軟的枕頭裏,身上遮掩著純白色被子,兩眼迷迷糊糊,被陽光迷住。好像是留戀著平平靜靜的黑暗,不想想起必須要麵對的事實。
深呼吸,我的的確確的醒了,不管多麼不情願。
七彩色悠揚婉轉,歲月是平平淡淡,任曲調激昂,也激不起任何漣漪,記憶隨著我的醒來悄悄複蘇,無夢的睡眠把憂傷溶解,我的憂傷,就是把心扯成了一千塊,空氣中仍然留不下一絲痕跡,隻有我血淋淋的品味著孤獨,看著他和她鴛鴦雙飛。
“媽媽……”我呢喃著呼喊世界上殘存的愛我的人。
沒有回應,語言流入空氣,漂浮著尋找,尋找不到目標,無奈的溶解在無色無味的空氣裏,連一絲悲哀都聞不道。
我對自己笑笑,記憶無聲的流動,那條短信把我的心撕扯成了五百塊,眼前是他,試圖推我出去,告訴自己很多遍我不愛他,卻被突如其來的失落把心殘忍的又撕了兩半,一陣抽搐,連淚都來不及流不出,就不省人事。
真的好脆弱呢,自己,怎麼回事?為什麼輕輕的情感上的打擊就能讓自己躺下,18歲我的生日,第一次是蘇格蘭的風琴,第二次是貝多芬的田園,第三次無聲,悲哀淌成小溪,汩汩地流動,但是被他變成洪水決堤,衝刷著縫縫補補勉強完整的心。
陽光憐憫的撫摸著我,憂傷如潮。
悲哀一下子脫離了睡眠的壓製,被我人為的釋放出來,我想哭。用一場眼淚祭奠我不堪的愛情,我很快如願,卻被一絲劇疼混合了眼淚的成分,頭腦裏是暈眩,忘卻一切的空白。白色的楓葉盛開在灰色的天空,是臨死前的留戀,眼淚順著疼痛而扭曲的麵頰狂野飄落,心裏真的被撕裂一般,醫藥味的空氣雜著悲哀堵住了口鼻。
十幾秒好像十幾年,那條短信,我的病好像就是指剛才的感覺,很熟悉。
溫柔的指尖挑走了我腮邊的淚,疼痛的餘韻退潮。溫柔的語言是男生,一如那日楊葉繁繁茂茂下的問好初識:“沒事吧?”
被他卷入懷中,壓住我身上的抽搐。
什麼?!我完全沒搞清狀況。
王斐揚抱著我,頭在我的肩,鼻端是烤麵包的味道,耳邊淡淡的呢喃:“菲楊,對不起,願意接受我麽?”
完全的慌亂了,他總是惡作劇一般突然出現,而且這次的明顯是過分了,連給我遐想的時間都不給,直接抱住我說……
啥?!!!!!!!!他竟然……
我急忙推開他,他也穿著病號服,也許是女孩子的本能導致這時候力氣過大,他勉強站住了腳跟,後背卻撞在暖氣,呲牙咧嘴的好不難看,看樣子撞得不輕,隻是眼光溫柔的要死人,他揉揉後背,頂著白石膏的腦袋像豬頭一樣又半跪在我床邊,看著我驚慌的臉。
有點抱歉,但是臉色紅的夠嗆,留下很多淚的痕跡和悲哀的蒼白,我突然很恨他,恨到連他這反常的舉動都忘記思考為什麼。一幕幕過去在腦海裏像是發黃的老電影一般上演,漫天飛舞的慘白色楓葉,很煽情的主題曲,卷著自己的憂傷,恨著給自己憂傷的人。
一切都像是過場。
淚水又不爭氣的湧出,滴滴答答的落在被單上,他伸出手要幫我擦拭,我下意識的格開了他,而他卻好像不生氣一樣,隻是靜靜的看著我,歎了口氣說:“你媽媽出去給你買好吃的去了,不要想太多。”說著又很賴皮的攥住我的手,另外一隻手把眼淚揮入空氣。
連自己都憐憫自己了,時間像是魔術師,看著緩緩轉動的輪盤,讀裏麵的故事,給他們一個好的,壞的,快樂的憂傷的結局,我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希望是好的,又希望是憂傷的,給生命一個故事去守望愛情,期待天長地久。可是一切都是寂寞到沒有故事,我的初戀持續三天,若隱若現,告訴自己很多次不要愛他,卻抑製不住的去尋找早已被時間鎖在過去的浪漫,那天他抱著我,楊葉紛紛落落,像是電影,女主角是我,給了我一輩子難忘的鏡頭。
隻有把它藏在心裏,慢慢咀嚼,用一生的時間。
我平靜下來,心裏隱隱的疼痛也沉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