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蛻變,在這個城市每天每時都在上演。隻是到了她眼前,又是認識的人,便不免多想。可,也僅隻是一閃而過的歎息,再無其它了。
她並沒有很不自然,隻是輕輕地應了幾聲,淺啜了口酒便坐下來了。見著他又端著一飲而盡的杯子滿滿倒上酒,轉身又去應酬了。
同學聚會,已然是變了味。
待酒足飯飽時,一幹飲食男女還沒有散場的意思,幾個喝高的還嚷著要續攤。珞詩縮縮脖子,想找個借口溜走。結果被某個沒眼力的男同學揪著,像隻被捏著龜殼的小金錢龜一樣,“今晚是不醉不歸哦!”
這個醉鬼!珞詩憤憤地在心裏吐著槽,一邊還要陪著笑,努力地把自己的後領子從別人手上拯救出來。有人看出了她的不情願,便好心打了個圓場,珞詩才得以脫身。徐子林呢,和鄒凱去結賬,結好賬回來正趕上她和大家打招呼說先走。徐子林見她那付客氣樣和微紅的臉頰,不禁想起了過去交往的片斷。記得他第一次吻她時候,她的臉頰比現在更加紅,像是要燒起來一樣。雖然交往的時間不算短,但她保守又固執,除了吻之外沒讓他多占一點便宜。他當時還在想著她是不是心理上有什麼問題,可現在看來這樣的老實女人,確實是宜室宜家。自己那談婚論嫁的女朋友,漂亮能幹,就是被嬌慣壞了,得捧得比他腦袋還高。要她反過來伺候他,體諒他,那是做夢。
想到這裏,他喉結一動。酒精燒得大腦有些失控,“哎哎,好不容易聚一趟了,不準隨便溜號兒。”
珞詩搖頭,剛要開口便聽得手機一陣響,一看是他的,趕緊接起,“嗯。差不多了……你要過來?我直接打車就行了……呃。”
“沒關係,太晚了讓大徐送你回去,你們還可以好好敘個舊。我們在,你們連話也不敢說了,哈哈。”某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顯然是被酒蟲入腦了,腦幹都被啃得殘缺了。
珞詩就聽見電話那頭的呼吸一下子沉得起來,明顯都能感覺到火星了,不待她出口安撫,那頭的人便重重哼了一聲,掛了。
完蛋了,小心眼夔夔又生氣了。
珞詩捏著手機,心肝亂顫。
這醋是吃定了,今晚回家不知道會怎麼用冷眼看她,怎麼用話挖苦她,最後再用什麼姿勢折磨她……呃……又想歪了……
“再玩會兒吧,要是太晚了我送你。”徐子林這樣子誠懇得很,看在別人眼裏都會在心裏說,這人對前女友也這麼溫柔體貼。可珞詩心裏卻很明白,徐子林隻是出於基本禮貌的詢問,真心實意的份量並沒多少。
珞詩擺擺手,笑著,“不是我掃興,實在是因為明天公司事多。”
徐子林看她一眼,車鑰匙掛在手指上,“那我先送你回家好了,你家在哪兒?”
“攬桂禦庭。”不由自主地,這個名字從她嘴裏吐出來,自然又流暢。像是刻在心板上,每時每刻都不會忘記。
徐子林一愣,攬桂禦庭是什麼地方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最近房價漲得厲害,尤其是市中心的豪宅漲價漲得離譜。排第一位的高層豪宅便是攬桂禦庭,一平方追漲至五六萬,也沒多少人願意拿出來賣。
畢竟住在那裏,便是種身份的象征了。
這廂他的疑惑還在心頭盤旋,那邊便有人受了刺激嚷起來,“哇,攬桂禦庭,那天殺貴的房子喲。一套房子抵得過我幾輩子的勞動了,資本家,打倒,打倒。”
得,又是喝醉到小腦被酒蟲啃掉的人。
珞詩有點尷尬,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脫口而出了,但現在去辯解也晚了,也沒意義。她聳聳肩,衝著臉上明白寫著‘我不信’的眾人說道,“離這兒不遠的,打車很快到的。你們玩你們的,玩得高興點兒。”說著轉身就走,雖然有些沒禮貌,不過再這麼尷尬地呆下去,她會忍不住吐槽的。
她的顧慮是對的,沒走兩步後麵便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嘀咕,蔑意十足,“就她住攬桂禦庭,騙誰呢。”
她走得快了些,腳下有些磕絆,走走停停地,終於是在車站停了下來。坐在冰冷的長椅上,她搓搓手,溫了溫臉。苦笑一下,她這算不算是落荒而逃?
其實她要聰明點,就該留在那裏,等著沈夔來接她。
就像紫霞仙子,終於會等著至尊寶踏著五彩祥雲來接她一樣。即使最後的結局淒美,但作為一個女人,她享受到了愛人用最尊榮的方式的迎接。
紫霞最後是滿足的。
再看看自己,居然不要他開車子來接——隨便他開家裏哪輛車子都夠拉風長臉的,竟然要自己坐出租車回家。
真是……好作哦!
廢柴此時有些痛恨起自己的低調來,可轉念想想,現在但凡有些身家的人都要低調。廣告詞上不也說了嗎,低調的奢華!廢柴這麼想想,心情便好了許多,掏出電話來給自家的大牌悟空發了個短信,請他速度駕一團七彩雲朵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