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輝,你怎麼了?”張嬸不由關切的問道。
“沒事,張嬸,你先回屋休息,我出去一會。”薛輝低聲答道,聲音有掩不住的冷冽。
張嬸有些擔心,剛剛在屋裏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忽然清風一蕩,薛輝竟已消失不見。張嬸伸著右手,嘴裏含著一句話還沒說出口,不得慢慢放心,歎了口氣。今天這一番事情就像夢境一般,張嬸揉揉眉頭,趴在桌子上,不由就這樣睡去了。
薛輝奔出小屋,向著村民所說的方向狂奔。有的東西在對有的人而言不可侵犯。薛輝一路上很有點行俠仗義的意思,卻並沒有傷人性命。而此刻,薛輝卻是雙眼血紅,一股熱血上頭,隻想狂暴的發泄一番,表麵上卻看起來極為平靜。
腳在樹枝上一點,身影又往前騰出數丈。晚上的山風冷冽,月亮不知道藏在了哪朵烏雲背後,夜雨輕輕,淋濕了薛輝的頭發。
薛輝忽地停住身形,站在一棵大樹樹杈上,向前方眺望。前麵是一處圍牆破爛的山寨,有數處篝火燃燒。
寨子大概有百丈方圓,靠山而建,三麵是清理出來的空地,一條小小的河渠從中穿過。三麵矮牆上每個轉角有個哨樓,裏麵各有兩個人影。靠近山體的地方是數列房屋,居中是一座四層樓台。不時有大笑聲喝罵聲哭聲傳來,喧囂的荒糜氣息散亂。偶爾有幾個拎著酒的嘍囉散漫的遊蕩著,雙眼迷醉的四處看看,又相互招呼一聲找了個牆角靠著打盹。
今天對於李淦來說實在不是個好日子,剛剛和相好吵了一架,原因是自己沒有分到更多的肉食。抖抖身上破爛的衣服,自從戰火燃過從前那個破爛的村莊,十三歲的他隻好落草為寇跟隨大當家的四處漂泊。後來大當家的聚了一般流民匪賊,到處搶掠,隻是自己實在太過瘦小,一直沒什麼建樹。李淦覺得這樣的生活沒什麼錯,轉眼七年過去了,前些時候大當家率眾人尋得這麼個寨子,念在舊情上還分了一個女子給自己。
李淦靠在哨塔的欄杆上,喝了一口酒,該死的雨天,輪到自己放哨的時候就下雨了,低聲咒罵著,對旁邊的人說了一句,閉上眼想睡一會。
人生本來就沒有對錯,如果生在安詳裏,自然覺得和平才最重要,如果生在匪寇窩裏,那麼殺人放火也是對的,因為那樣可以養活自己。隻是立場不一樣罷了。
李淦不管什麼對錯,反正自己能活著就是最好的。大當家的曾經說過,這個世道就是人吃人的世道,你不去搶不去殺,就隻能被搶被殺。李淦覺得大當家的說得很對,隻是這忽然從脖子上傳來的劇痛是怎麼回事?李淦睜開眼,用手摸了下脖子,有什麼東西在那裏噴湧而出。抬起手一看,好像是血!怎麼回事!旁邊的人忽然捂著脖子倒了下來,李淦忽然反應過來,想站起來呼喊,腦袋卻傳來劇烈的眩暈感,喉嚨裏因為想要發生而喝喝的徒然冒著氣流聲,頹然的倒在木板上,無奈的閉上眼。
薛輝喚回大日明輪,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冰冷的雙眼看了眼三處哨塔,慢慢向寨子裏麵走去。剛才薛輝站在遠處,喚出大日明輪,禦使其貼地而去,攀上哨塔後,忽然發動,分襲六人。俗世中人的確太過弱小,在薛輝的眼裏,就像是六個木樁一樣,等著自己用明輪割過他們的脖子。看著鮮血從他們的脖子裏噴出,薛輝心裏忽然很平靜很平靜。
對於郭振雷來說,生活其實很愜意,沒有東西了就出去搶,有了就享受。憑著自己一點點身手和健碩的身體,自自己第一次搶劫到現在,身邊聚著一幫兄弟,還尋了這麼一出山寨。前些時候去了一個小村,搶了不少東西,還搶了幾個女人。郭振雷拎著酒壺,坐在大廳的首座上,迷醉的雙眼看著下麵一群人各自喝酒吃肉,大聲吆喝,爭搶女人,賭博著什麼,心滿意足的笑了一下。向後微微一躺,手裏捏著一個剛搶來的女人的胸脯。隻是這女人眼中淚水滿溢,跪在身側低聲的抽泣著。郭振雷直覺自己雅興被打攪了,抬手一個耳光扇過去。不想再理會,閉上眼,嘴裏哼著不知名的調調,右手手指敲擊著座椅扶手,發出一聲聲篤篤篤的悶響。
忽然下麵的吆喝聲變了,還夾雜著慘呼聲,一個手下衝到自己的身側,嘴裏大聲的喊著什麼。郭振雷睜開眼睛,瞥了一眼一臉的懼色的手下。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慌什麼!郭振雷沒有聽清手下在喊什麼,因為下麵一聲聲的慘叫掩蓋了他的聲音。或許今天喝得有些多了,連前麵亂糟糟的情形都看不清楚。郭振雷閉眼晃了晃腦袋,再睜開,然後猛然大驚,騰地站起來,嘴巴張開,不知道說什麼,腿微微的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