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少年久未答話,為首漢子似乎感覺被掃了威風,猛地抽出身側長刀,大喝一聲舉刀便砍。薛輝自覺能在關鍵時刻救下少年,不知抱著什麼心態,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場中情況。
少年站在原地寸步不移,似乎被大漢的氣勢所製。隻是發抖的雙手忽然穩穩的抓著長矛,沒有一絲顫動。看著長刀砍向自己,勢大力沉,已經到了收拾不住的地步,下一瞬就將落在自己頭上。一瞬間,雙眼裏的慌亂絕望被一種狂熱而冰冷的眼神取代,一種強烈的悲壯湧上,至少還能拉個陪葬的吧,少年心裏劃過一絲無奈的想法。少年一聲不吭,待得大漢招式用老,身子一矮,挺矛便刺。
長矛似乎紮在了一蓬稻草上,又被一塊木板抵住。“噗呲!”一聲,舉刀漢子驚訝的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猛然大吼一聲,雙眼滿是驚懼和絕望,仰天便倒。
少年看著向後倒去的漢子,眼神中不經意閃過一抹奇異的精芒,稍縱即逝。隻是,這漢子剛才那一刀肯定是要砍在身上的,為什麼自己卻沒有一點痛感呢?少年有些迷茫的看著依舊拽在漢子手中的長刀,實在想不通是什麼情況。
周圍的喊叫聲引起的少年的注意,少年抬頭看了一眼周圍,騎在馬背上的漢子們似乎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一般,憤怒的抽出長刀,驅動馬匹上前,手中長刀高舉,猛然落下,落點都是自己。少年回頭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女子,“姐姐,弟弟再也保護不了你了”,少年在心裏默默念道,慢慢閉上雙眼,不屈的仰起頭,任由眼角淚水滾落。
“噗!”“噗!”“噗!”“噗!”四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夾雜著奔馬掠過的聲音和勁風,預想中的利器切入身體的感覺沒有降臨,倒像是周圍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少年不由睜開眼,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自己身體完好,沒有血跡和痛感,姐姐還倒在自己身側,再遠一點的周圍是四個都斷成兩截的漢子,四匹脫韁的馬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站著打響鼻,再遠一點的地方是雜草綠樹,一個一身白衣略顯高大的年輕人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向自己走來。
我還活著?太好了!少年雙眼冒著興奮,連忙俯身將姐姐攙起,卻又忽然愣住。剛才發生了什麼?自己又何去何從?猛然反應過來的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被自己殺死的漢子,有種不真切的感覺。直到一聲懶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覺得至少你應該對我說聲謝謝。”少年聞聲看去,剛才那個年輕人已經走到了離自己丈餘的地方站定,手裏牽著四匹馬的韁繩。他平凡的臉上沒有表情,正用一雙不大卻看起來很平靜的眼睛看著自己。不知怎地,自己和他對視的時候,心裏竟不覺一驚,那雙平靜的眼睛,竟給自己一種血腥冷冽的感覺。
剛才是他救了我麼?可是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他還很年輕,而且隔得那麼遠,他能做到麼?可是這一切又怎麼解釋?少年挪開目光,低頭看著眼前景象,沒有說話。
薛輝眉頭微微一皺?這家夥怎麼一直一句話不說?該不會是啞巴吧?莫非也跟自己第一次殺人一樣,心裏受了極大刺激,隻是自己是暴走了,而他則是呆了?薛輝搖搖頭,將四根韁繩遞了過去,說道:“算了,我也不和你計較,這四匹馬給你了,自己好自為之吧,是死是活,看你造化了。”說完看少年還是沒有反應,把韁繩又往前遞了遞。
少年轉頭看著薛輝,緊緊抿著的雙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默然接過韁繩,抬頭看著薛輝,眼神裏有些疑惑和懼怕。
嗯?我比地上這幾個家夥還可怕麼?薛輝有點不明白這孩子是個什麼心態。算了,既然被我遇見,那便是緣分,剛好自己能救下他,這便是運道,而今他至少目前的危機已經消去,那我和他的緣分便算盡了。薛輝想抬手拍拍少年的肩膀,不過看到他眼底的畏懼,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身揮了揮手,提起一躍,向著原定的方向縱去。
“我叫冷修。”身後傳來一聲呼喊,聲音有些冷漠,“謝謝。”
薛輝停下腳步,眨眼便行出了數十丈,還好自己有些修為,要不哪兒能聽到這小子這一聲謝。薛輝沒有回頭,向後揮了揮手,運起閑暇的時候學來的傳音術,隨口說道:“我叫薛輝,不客氣。”再也沒有停留,縱身而去。
冷修將姐姐扶上馬背,姐姐自剛才暈倒後,一直未醒,不知怎麼樣了。那個人應該是自己的恩人吧,看他離去的身法,肯定是傳說中的修道者吧。薛輝,冷修將這個名字深深刻在心裏,終有一天,自己要報今日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