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看著已經成形的男胎落下來,又痛又氣,指著朱氏房裏侍候的丫頭婆子大罵:“怎麼照顧二奶奶的,好好的哥兒都保不住。”語裏語外指責朱氏自己沒照顧好身子,一點兒也不顧及朱氏的心情與身子。
朱氏看著自己好好的小兒子就這麼生生的落下,那心就象刀割一樣,現在還被婆婆如此責罵,氣得發抖,隻覺得身下一股熱流湧出,暈了過去。看著鮮紅的血很快就染紅了床鋪,有經驗的人都嚇白了臉,知道朱氏這是產後血崩。大夫施了針,又開了方子,折騰了半天,朱氏差一點兒就一命嗚呼,血好不容易止住了。但朱氏的身子,卻大受損傷,大夫直言:“二奶奶身子受損,以後生育上艱難了,好好養著,或許還有點希望。”
郭氏和劉二爺知道這個結果後,心裏對朱氏的不滿又加了幾份。劉家大爺已經去世,大房裏庶子嫡子共兩人,嫡子又是個病秧子。隻能指望二房又添丁,這朱氏不僅沒保住已經成形的男胎,反而以後都不能再生了,郭氏簡直認為朱氏這是故意想讓劉家子嗣單薄。
劉二爺自從大哥死後,突然間象是開竅了一樣,收起了那副花花心思,天天關在書房裏苦讀。一副洗心革麵的模樣,讓郭氏和劉老爺又驚又喜。劉老爺親自安排了人侍候小兒子讀書,家裏的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再加上他一向與朱氏不對盤,也不會去關心朱氏,朱氏小產後,他再也沒見過朱氏。
丈夫不愛,婆婆不喜,又沒有娘家做依靠,朱氏的身子哪裏能調養得過來。劉家本來經過劉大爺的喪事後,家底就掏了一大半,又加上少了大爺的一份收入,陳氏母子兩個人還醫藥不斷,家裏根本就沒有銀錢了。郭氏看著帳薄上的虧空,心裏一陣發涼,這往後的日子怎麼過?郭氏想來想去,就覺得都是朱氏故意弄了這麼大的虧空。
郭氏衝自己的心腹婆子郭媽媽說:“朱氏這是怎麼弄的,好好的家讓她當成這樣,該不會是把銀錢都貼補到她娘家去了吧。”
郭媽媽笑著說:“夫人,瞧您說的,二奶奶的哪還有什麼娘家?這銀錢多半是進了二奶奶的私房。”這兩主仆還真是一個心,都認為朱氏貪墨了劉府的家產。
要說朱氏也真是倒黴,又趕上她需要大量的好藥來調養身子,梅香天天都要來找郭氏要銀子去抓藥,但郭氏哪裏肯掏這個錢,輕描淡寫的打發梅香,還說:“府裏今日不同往日,就單老爺一個人的俸祿,養著一家子老小,嚼用都顧不過來了,哪裏還拿得出銀子來買這些子上好的藥材。”
梅香真恨不得衝上去打這老婆子,強忍著火氣哀求道:“夫人,我們二奶奶可是等著這些藥材救命呢。”
“喲,瞧梅香姑娘說的,府裏生計艱難,這還不是因為二奶奶當了一陣家嗎?誰知二奶奶是怎麼當家的,那些銀錢也不知上哪裏去了?”郭媽媽陰陽怪氣的說。
梅香氣得發抖,卻也不敢和郭氏直接幹上,陰沉沉的盯了郭媽媽幾眼,氣呼呼的走了,她知道郭氏是不肯拿錢出來的。沒法子,她隻得變賣朱氏的嫁妝去請醫問藥。這還不算完,廚房裏連朱氏一房人的吃食都刻扣上了,天天端來的不是青菜就是豆腐,梅香去理論了幾回,反而被人狠狠的羞辱了一頓。她終於明白,劉家怕是容不下朱氏了,可是朱氏半死不活的,梅香一個丫頭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唯有不停的在朱氏麵前提起逸寧。希望兒子能讓朱氏生出一股求生的本能。
“二奶奶,保重身體,就算是為了寧哥兒,您也要多少吃幾口啊。”梅香看著一直半暈半睡,象個活死人一樣的朱氏,在一邊苦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