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燒金國
腳下失去了紅土地，他們旋轉著徑直往下掉，不知要掉到哪裏去，安含俯瞰身下，看不見雲霧，也看不見大地，隻能感覺有氣流的存在。他們的四圍是空寂的，看不見山巒和樹木，也沒有雲彩和飛鳥，安含感覺他們好象在往一個無邊無際的無限深遠的地方墜落。但在墜落中，他們始終是勻速的，沒有加速度給人體失去平衡而難受的感覺。祝英就在安含身邊，他能看見她，但不能靠近她，他對未卜的前途感到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說：
“祝英，我們怕是掉進地獄了吧，你害怕嗎，傳說有十八層地獄，地獄咋會這麼深不可測？”
“安含哥，我們去的不是地獄，我們要去一個金光閃閃的地方。”祝英認真地說。“地獄是黑暗的，到處是牛頭馬麵那樣的夜叉。我能望見閃爍的金光了，安含哥，我陪伴著你，你不要害怕。我們兩人在一起，整個世界就在一起啦！”
“說得好，祝英，我們在一起，還怕什麼呢？”
“安含哥，灰鷹公公不會坑我們，你要為我找回失散的魂魄，正要走這條路吧。我的三魂七魄隻剩下一魂三魄了，我的妖氣比人氣旺。安含哥要把我變成人，讓我做你的新娘，也許要經受七災八難的，安含哥！”
“祝英，為了你，我死都不怕，還怕什麼七災八難麼？生命能為愛人奉獻，才有光輝！”
“安含哥，你不要去死。你死了，我要魂魄做什麼，寧在世上苦，也不鑽黃土嘛！”
“祝英，我是在表達我的真心和決心！”
“我知道，安含哥的真心象金子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落在了一個金光燦爛的巨大的圓形花園裏。花園四周金壁輝煌，花園上空沒有藍天白雲，安含抬頭仰望隻看到閃閃的金光。花園的地麵是金磚鋪成的，金色的房舍散落在綠樹翠草中，果樹開著紅花白花，瓜果掛滿樹枝頭，蝴蝶和蜜蜂在花間翩翩起舞，空氣中彌漫著花兒的清香。隻可惜沒有小燕經靈的身影和鳥兒的啁啾。他們落地時踩在堅硬的金色土地上，卻感覺地麵柔軟而溫和。他們對這個花園很陌生，不知花園裏住的是妖魔還是精怪。他們都有些膽怯，小心翼翼地躲藏在一棵梨樹後麵，讓茂密的枝葉掩護他們。他們從葉縫中窺探花園，看到了幾個穿著金衣銀服的年輕人，他們從金屋裏出來，聚在一起低語，好象在商量著什麼，我輕聲對峰仁道士說：“老道長，你見多識廣，聽說過這個鑲金砌銀的花園吧？”
“我從未聽祖父輩們講起過這樣的花園，就是玉皇大帝的宮殿也不及這樣氣派！”峰仁道士悄聲說。“這裏既不是陰間，也不是陽間，我們怕是掉進了第四界了。傳說，找到第三界的人，就找到了長生不老，你看，花園裏的人都年輕！”
“人世間尋找長生不老藥的，隻有秦始皇！”
“做皇帝的都想長生不老，但是誰也辦不到！”
“秦始皇無道，關著三千小人學烏鴉叫。秦始皇派出的三千童男童女，不知流落何方！”
他們隻顧得窺視花園，卻顧不得我們身後早已站滿了人，他們被包圍了。包圍他們的是穿金戴銀的年輕人，金箔很柔，象絲綢，銀片卻似紗絹。他們圍在我們身後，手上沒拿什麼武器，隻是好奇地看著我們。看樣子他們都是十五六歲年紀，跟安含一樣的麵孔，一樣的皮膚和一樣的眼睛。他們一律留著短發，黑發散射著烏光，顯得他們的臉格外白皙和嬌嫩，從外表看，分不出他們誰是男誰是女。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們的目光是友善的，也許他們是第一次看見他們這樣的人，感到十分新奇，他們在交頭接耳，悄聲說著話。峰仁道士向前走了兩步，說：
“噲噲！年青人們，在猜什麼，你們都是一樣的人，黃皮膚、黑眼睛，你們的祖先是共同的，你們都是炎黃子孫。隻有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變化過來的。不過，我比你們高貴，你們的皇帝自稱是龍種，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也是一家人。人類多好呀，到處是兄弟姊妹和親戚朋友，又熱鬧，又能相互幫助。我們從大地上來，走進無風洞就掉進了這裏。朋友們，這是什麼地方呀？”
“我姓金名帥，歡迎遠方的親戚到我們的家園裏來。”叫金帥的小夥子走向前兩步說，他的聲音是男孩的聲音，還很稚嫩。“我們這裏叫燒金國，我們三日一餐，用的是金碗銀筷，我們煮茶做飯，燒的是金塊，指甲大的一塊金片，我們燒三天三夜。我們不用犁田種莊稼，我們隻吃瓜果豆莢，我們的日子很安逸。我們人口不多，也就有三千童男童女。你們看，我們都很年輕，幾千歲了，可以長生不老！你們在大地上生活，一日三餐，使用的是土碗竹筷，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幹活，飽受煙熏火燎之苦，哪裏有幸福可言。請問，大地上如今誰是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