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妖女救妹
他們來到祝英家的菜園裏，躲在金竹林中，
窺探家裏的境況。家裏很熱鬧，從鬧哄哄的議論聲中，他們知道了翠英嫁人了，嫁的就是趙石匠家，並且迎親隊伍已經走遠。祝英在安含的耳畔說：“安含哥，翠英是去頂我，她是去填房的，她不會甘願，翠英性子急，說不定會出人命，我不能讓翠英就這樣教趙石匠毀了，我要去救她！”
“翠英進了趙家，八成是被關進新房裏了，怎樣才能救翠英呀？”安含悄聲說。“我有主意了，祝英，你從後門摸進新房裏去，扮作翠英，你把翠英送出來，你熟悉趙石匠家，今天的新房也就是你進過的那間新房吧！”
“安含哥的主意好，我們走！”祝英說。
“祝英，肚子餓呀，真想吃塊酥肉！”
“到了趙家，不愁沒有吃的。我想把趙石匠撕吃了，讓安含哥吃他的心肝！”
他們悄悄出了菜園，避開鄉親們的眼睛，走村邊的小道出了村，再抄近路直奔趙家寨。寨邊一條大河，河水潺潺流淌，河風輕吹，河岸上的幾棵老柳樹在風中瑟瑟顫抖，嗚嗚的啜泣。夜幕低垂，把村寨籠罩在寂靜之中。祝英和安含對趙家寨並不陌生，多少三姑四姨就嫁在趙家寨裏，抬頭低頭都能見到親戚，因而他倆走路躲躲閃閃，盡量避開親戚的眼晴，轉了幾道彎，閃了幾個牆角，他倆來到了趙石匠家屋後的果園裏。說是果園，也就有一棵遮天避日的銀杏樹，巨大的樹冠占去了大半個菜園，秋天來了，銀杏葉一派金黃，鋪在地上，象是鋪了一地的金葉。站在銀杏樹的陰影裏，他們聽到了趙石匠家裏人聲鼎沸，亂成一窩蜂似的，猜拳行令的聲音分外響亮，有誰明白，在這快樂的背後，一個窮人家剛滿十七歲的女孩，獨自在燭火閃爍的新房裏暗自落淚呢？祝英把安含拉到身邊說：“安含哥，你躲在這裏，千萬不要讓人看見，我把翠英換出來，你帶著她走，走得遠遠的，再不讓姓趙的找到妹妹，記住啊，翠英是你的妹妹，你要好好待她，我脫身離開趙家，再來找你們。可是，到哪裏去找你們呢，安含哥可以回家，可是翠英不能回家。我騙了趙石匠一天，趙石匠一定又去找我爹娘要人，我們姐妹倆，怎會總是趙家飯碗裏的下飯菜，我偽前世欠了什麼債，輪到今生還不完！
“放心吧，祝英，我會安頓好翠英的，天亮前，我在白果園裏等候你。”安含悄聲說。“祝英，你是死過去的人了，在鄉村人的心眼裏，我是失蹤了，我們都是有家難歸，我們到異國他鄉謀生去吧，此地不養人，自有留人處！”
“安含哥，我去了！”
“祝英，多加小心！”
祝英踏著地上的銀杏葉，輕快地走到正屋背後，站在門背後啼聽屋裏的聲音，屋裏很靜，說話聲離得很遠，她嗅到了一陣檀香味，她猜想翠英妹妹就在這屋裏，趙石匠偏愛檀香，迎娶她的那晚上，趙石匠也在新房裏點著檀香。祝英輕輕敲門，一下，沒有回應，兩下，還是沒有回應，正要敲第三下時，屋門輕輕開了，一個女孩輕聲問道：“誰呀，這裏不是路，走開些！”
“翠英，是姐姐！”祝英聽清了是妹妹的聲音，走近門邊說。“妹妹，莫怕，姐姐沒有死，姐姐回來了，姐姐來救你。是安含哥救了我，發生了許多事，姐姐慢慢告訴你，快讓我進屋，我有事向你說，翠英，摸摸姐姐的手，是熱乎的，不要怕，姐姐不是鬼。”
祝英進了屋，閂好前門，緊緊抱住妹妹，她流淚了，妹妹也在抽泣，祝英先拭去眼角的淚水，再為妹妹擦著眼淚說：“姐姐，我想死你了，都說你怕是變成了妖精飛走了，趙家在棺材裏找不到你，就把棺材燒了，還請了法師作法，燒毀了你的魂魄，要你永世不能超生，趙家人真是狠毒。他家作法搞迷信活動，工作組的人就不管，還到他家爭吃油香粑粑！趙家去找娘吵鬧，說你是故意騙趙家的錢，死活也要賠錢，還要算利息，賠不出錢就要人抵賬，姐，我是抵債來了，我是橫了心了，我決不讓趙石匠碰我一指頭，你瞧，我把娘的剪刀帶來了，今晚上，我就死在這間房裏。姐，你快走，安含哥在外邊等你吧，我們姐妹見了一麵，我心意足了，姐，你走啊，趙家人很凶，千萬不要讓趙家人看見！”
“翠英，你走，我來收拾趙石匠，我不怕他占打手！”祝英說。“把新娘的衣服換給我，你去見安含哥，他在白果樹下等你。”
“姐，不能呀，你去見安含哥！”
“快，翠英，有人來啦，聽姐的話，姐有辦法對付趙石匠，我再也不怕他了，他要是惹怒了我，我就吃了他，連骨頭都不剩下半節，翠英，我們是姐妹，我不瞞你，我不是你從前的姐姐了，我已變成了妖精，我是來救你的，我們姐妹情深，是人是妖，我都沒齒不忘，我愛你，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