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院子中空空的,無涯子一個人看著院子中空空的一片,有點寂寞。看慣了星宿海的那片天,再看東京,真的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琴在涼亭中放著,女兒香依舊在香爐中冉冉的散發著特殊的香味,卻將這月色熏染的仿佛更加漫長和寂寥。長觀就在一旁候著,他本來年紀大了,不應該在這麼晚的時候還陪著主子,但是他就是看不得他這主子一個人這樣孤零零的站著。
有些男人,永遠都站在高峰,看似俯瞰天下,笑擁一切,但是卻又比誰都讓人覺得心疼。
有些男人,擁有別人想要擁有的一切,卻也從來都不曾有過一天展顏歡笑。
他一個下人能做的隻有什麼?隻有這樣看著,還是看著,也隻能這樣靜靜的在他的身後守著,最起碼,他不是形單影隻,想要說話的時候,還能有一個忠實的老仆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等著他轉身的時候,為他添件衣物或者。
“長觀,你今年多大了?”無涯子終於轉身,看著這個老仆,臉上帶著一抹雖然很淺,但是卻很溫暖的笑意。
長觀抬頭,微笑,帶著習慣性的謙卑,也帶著一個忠仆發自內心的微笑。他看著主人,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和春秋少爺差不多大,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仿佛隻是長高了,也慢慢的積累了一個男人和上為者應有的威嚴,但是人,看上去還是那個人俊美依舊,寂寞,也依舊。他繼承了老主子的威嚴和凜然,手上也帶上了七寶戒指,但是臉上的微笑卻越來越少,最終,他成就了逍遙派的掌門人,卻也沒有了以前的“逍遙”。
“長觀今年已經68歲了。”長觀輕輕一歎,馬上就是古稀之年,或許,他會慢慢走不動,也再也無法服侍他了。他真的不希望那一天會到來,那個時候,還有誰會在這樣的時候,站在他的身後這樣看著他?
無涯子輕輕一歎,走到他身邊,“夜色深了,你年紀也大了,去睡吧。”
他看著這個老人,長觀,一個到現在也沒有自己姓氏的男人,但是對他,卻是最好的人之一。雖然知道有一天,你也會離我而去,但是我隻希望,這一天能越遠越好。父親,恩師,師妹……或許,還會是他,也會是星河和春秋。
原來,自己是容顏雖然依舊,但是時間卻並沒有停住腳步,他們還是一天一天的長大了。那個原本也隻會靜靜的聽從他吩咐的星河也會帶了朋友回來,而那個小時候,會怯怯的,用小鹿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的春秋,也在到了東京之後,有了自己的天地……隔閡是不是會漸漸產生?
他端起石桌上的月光杯,杯中鮮紅似血,映著在這春夜的月色,有些淒涼。輕輕搖動小杯,杯壁仿佛鍍上了一層琥珀色,光澤而又圓潤。他輕輕喝了一杯,沒有品嚐到以往的清香,有的,隻是苦澀。釀酒的那兩個小東西,現在應該玩的很開心吧?
夜如水,長觀依舊在旁邊候著,看著。
當一個孤獨的人,好不容易品嚐到了溫暖,那麼當那溫暖隻要消失一瞬間,都會讓他倍感傷悲,無涯子正是如此。
歡樂去,離別苦,酒中更有癡兒女。
這一刻,這個男人是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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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兄,我敬你一杯。”當那容媽媽走了之後,白玉堂無聲的鬆了一口氣,一抬頭就看到對麵的展昭跟他幾乎是同一個表情,不由笑了。端起麵前的酒,稱了喊一聲展兄,這讓展昭有點驚訝,但是隨即也笑著舉杯。兩人皆是一口飲盡,頗有一醉抿恩仇的意思。
駱衍這個小子還很在旁邊叫好,然後讓蘇星河給了他一個白眼,這小子,嗬嗬。
楊文廣這個時候也開始和稀泥“這就對了嘛,什麼貓兒耗子的,大家都是男人,男兒之間哪有那麼多事情?白兄,小弟我也敬你一杯,兄弟也久聞你的大名了,可惜我從未去過鬆江,否則一定前往陷空島拜訪,以後白兄在東京有什麼事情,可不要客氣,盡管說話!”
白玉堂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隻是幹脆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楊文廣立刻叫好,駱衍也跟著起哄,頓時吸引了無數姑娘的眼球。展昭也算鬆了一口氣,也對白玉堂敬重了許多。這個男人或許有點倨傲,但是卻不是那等沒有一絲男兒氣概的娘娘腔,這次跟他杯酒抿恩仇,也是一件好事。扭頭剛想逗逗剛才還起哄的那個“三寸丁”,就先這小子正拿著一個酒壺對著喝,小臉兒已經是紅撲撲的,呃……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蘇星河喝道:“春秋,你幹什麼呢!”
駱衍聽到蘇星河的聲音,撇撇嘴巴“師兄,這隻是米酒哎,不過這滋味還不錯,要是有果酒就好了。”
那時候的大宋也已經有了果酒,不過因為酒曲的原因,大部分隻能放很短的時間,而且酒精含量都很低,駱衍這些年逢年過節的時候,無涯子都是準他喝那個的。和後世中的一些飲料也頗為相似,但是卻沒有那麼好的口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