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昀點點頭。不用看,他也猜得到惠侖的表情,“太序說,朕是不是應該給他些什麼封賞呢?”
“嗯……這個,應該由皇上定奪,微臣不敢妄言。”
“那好吧,戰報的事明天早朝再議。”
第二天早朝,司馬昀說了函陽的戰況。然後說讓楊沐籌劃一下,準備出使大燕和西番。楊沐領了旨後,司馬昀又說隕汐剩下的八萬兵馬現在沒有品位較高的統帥,天長日久,難免不會疏於操練。於是又派了周括去隕汐帶兵練陣,還安排了王烈的兒子王興做副將,並要他們隨時待命。惠侖心想:皇上還是擔心陳遠啊!
最後司馬昀問還有沒有其它的事。尚書令何廣啟奏說新近有個出身寒族的地方小吏,叫許顏,連破了幾樁懸案,前幾天又冒死遞上奏記揭發了幾個貪贓枉法、倒賣官爵的上司。何廣說想提拔他進京做侍禦史。司馬昀想了想,準了奏。
退朝之後,司馬昀想著該去永昶宮看看王貴人明嫦了,畢竟她有了身孕,而且聽左檢的意思,惠太後的病有些棘手,要是明嫦能生個皇子,到時候惠太後就是真有個什麼不測也能瞑目了。
快到永昶宮門口的時候,司馬昀忽然在牆邊的轉角處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司馬昀讓跟在身邊的於瑞去看看是誰。過了一會兒,於瑞拎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的耳朵走了過來,於瑞把他推到地上,“還想跑?!”
司馬昀看看他,“你是哪宮的內侍嗎?怎麼不穿內侍的衣服?為什麼見了朕要跑?”
那少年趴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
“皇上問你話呢!”於瑞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我……我是……我不是內侍。”
“不是內侍怎麼會在後宮走動?”司馬昀皺起了眉頭。
“我……我……”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吉兒。”
“吉兒?怎麼……好像在哪兒聽過?”司馬昀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突然,他彎下腰,扳起快貼到了地上的臉,“你姓什麼?”
“我沒有姓,宮裏的人都隻叫我吉兒。”
沒錯兒,他就是裴愨的孫子,司馬昀想起來了。
“你起來吧。”
吉兒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但還是不敢直起腰來。
“你平時住在哪兒?”
“我住在更衣房(負責打掃宮中廁所的內侍住的地方)。”
司馬昀全都想起來了,當年裴愨被斬首之後,他把吉兒帶回來就交給了小番兒,並說讓他在宮裏給找個永遠都讓他看不到的地方安置了。
“你來這兒幹什麼?”
“這……這個宮裏有個姐姐,有時候會偷偷給我東西吃……”聲音小得快讓人聽不見了。
“那你為什麼要跑?”
“更衣房的公公說,不能讓皇上見到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得被砍頭。”
“你知道朕是皇上?”
吉兒撲通一下又跪到地上了,“我在萱怡園偷偷找果子吃的時候見過皇上。”
看著眼前麵黃肌瘦,噤若寒蟬的吉兒,司馬昀忽然動了惻隱之心。雖然想到裴愨還是會讓他不舒服,可畢竟過了這麼多年,當初那種恨不得把他全家都剝皮抽筋的怨氣早就淡得快沒了痕跡。
司馬昀歎了口氣,“起來吧。於瑞,去帶他吃點兒東西,給換身幹淨衣服,然後帶到泰明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