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斷
第二天,陳遠和烏維權興帶兵駐紮到了車爾喀以北。並在接下來的幾日裏與晉軍進行了數次小規模的交戰,每次都是陳遠帶頭衝鋒,結果是三平兩勝一負。烏維權興大都在後觀望,從來不做任何評價,但陳遠知道,功夫已經做得差不多,是時候該佯裝總攻打退司馬昀了。
即將決戰的前一天,沮渠孤牧突然來了。陳遠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也沒多問,按禮節把他請到軍帳中。沮渠孤牧坐下後,先是假惺惺地歎了口氣,然後說:“唉!我真為大都尉感到不公啊!想不到君臣一場,司馬昀竟然這樣對你,不留半點情份。”
陳遠以為他是在說這幾天交戰的事,點點頭說:“我也沒有想到。”
沮渠孤牧看了陳遠一眼,“大都尉還不知道吧?”
陳遠皺皺眉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我昨天收到消息,大都尉的夫人和孩子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你說什麼?!”
“我說大都尉的夫人和孩子都已經被你們的皇帝處死了。”
陳遠先是愣了片刻,然後又目光呆滯地向後退了一步搖搖頭說:“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們不是一向如此嗎?一個人有罪,全家都要被處死,尤其像投敵叛國這樣的重罪,不更是要誅連嗎?大都尉應該比我清楚啊!我以為你早就會想到呢。”
“不……我不信。”陳遠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信?那明天你自己去問司馬昀好了。”說完沮渠孤牧站起來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軍帳。
陳遠低著頭站在原地不動,瑪女走到他身邊叫他:“大哥!大哥!”
陳遠不理,過了好半天,他才抬起頭,想要走到胡床邊坐下,可他抬起腿卻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瑪女趕緊扶住了他。
當晚陳遠就那麼一句話不說地在軍帳裏坐了整整一夜。他一直在回想自己在離開建康的前一夜,因為槍上的絲帕跟董氏生氣的事。
第二天,兩軍對陣。
陳遠來到陣前,說了一句:“都別跟來。”就驅馬往前走。烏維權興騎著馬剛要跟上他,陳遠把□□一橫,用能殺人的目光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也一樣。”
然後陳遠一個人來到晉軍這邊,“我要見皇上。”
“陳將軍……”宗政延看著舉動反常的陳遠,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我要見皇上,立刻。”
宗政延看了看旁邊的寧長,點了一下頭。
過了一會兒,晉軍的隊伍逐漸分到兩邊,司馬昀騎著馬走了出來。
“之遙,你……”
“我夫人和晃兒是不是已經死了?”
“沒有。”
“可沮渠孤牧告訴我,皇上已經下旨把他們都處死了。”
“他在騙你。”司馬昀異常冷靜。
“皇上說的是真的嗎?”
“是。”
陳遠看向寧長,“促之,皇上說的是真的嗎?”
寧長看看司馬昀又看看陳遠,“大哥……你知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桓州。我……我真的不知道。”
陳遠盯住司馬昀的眼睛,“皇上沒有騙我?”
“沒有。”
陳遠點點頭,“那就好。”然後他一扽韁繩,轉身走了。
回到涼軍陣前,陳遠又低頭想了一會兒之後,猛一抬頭,“收兵。”然後就騎著馬往回走。
陣裏的人麵麵相覷,最後都去看烏維權興。烏維權興往遠處看了看還站在那兒司馬昀,說:“聽左大都尉的。”
陳遠一回到軍帳裏,就開始在地上一圈兒一圈兒地走。他想相信司馬昀,希望渠孤牧是在騙他。可他很了解司馬昀,那是個為了自己的真理什麼都幹得出來的皇帝。
這樣,陳遠又焦躁地折騰了一天,到了晚上,他突然覺得餓,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一天水米未進,剛想叫人去拿吃的,周慶進來了。
“大哥,有個人說要見你。”
“誰?”
“吉兒。”
“吉兒?”
陳遠想:難道是皇上派他來傳什麼話的嗎?於是陳遠坐下來,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讓他進來。”
吉兒來到陳遠麵前。陳遠見他灰頭土臉的,好像跑了很遠的路。
“是皇上派你來的?”
“不是。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陳將軍。”
晉軍大營。
司馬昀坐在帳中,正在想:沮渠孤牧那樣說當然是想之遙跟朕徹底反目,可他一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難道朝中有人跟東涼有通?